已有家眷的侍从住在东厢房,单身婢女一律住在西厢下人房,未娶妻的男丁、手下则住在南边平房,北方是客居,大约有七十几间房,目前无人居住。
而引鬼涛正处中央,前方十尺是正厅,斜侧两房是侧厅,偌大的涛阁有些冷清,十来间装潢雅致的小楼仅住著战醒风和沙芎芎,下人们只负责打扫不得逗留。
小别和小菊是最近才放行的婢女,因为她们得伺候未来堡主夫人的日常所需。
“小表,你在干什么?”她没爱心的一喊,由外表很难判定小孩的性别。
小小身影挪动瘦瘦小脚走到她面前三尺处停住。“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脏小表你懂不懂礼貌?我是主人你是客,先报上你的名字来。”她最讨厌小孩子了,尤其是一睑防心的小不点。
小孩呐呐的抱紧女圭女圭。“我……我娘说我叫战晓风,可是我爹说我叫关晓月。”
“小丫头片子?”是个女娃儿吧!
还没变音的小表最难分辨了。
“我娘说我是男孩,可爹说我是女孩。”小孩自己也不清楚。
“过来。”沙芎芎手指一勾。
“我……我不……”小孩怯生生的磨著脚。
她大声的一喝,“过来。”
“啊!”
吓白了脸的小孩哭丧著小脸走近,怕生又怕恶人。
沙芎芎像变态狂似地往小孩两腿中央一模,满意的听见尖叫连连声。她有个新玩具了。
“你是小女鬼。”
第五章
必晓月傻呼呼地蹲在石柱后不敢靠近。那个美丽的姨好可怕,随随便便乱模人家的“那里”,她一定是吃小女孩的女妖怪。
她不是故意要闯进引鬼涛的,虽然爹一再告诫她不准进来,可是要回东厢房走这里最近,晚了娘会责骂。
后山的花开得好漂亮,还有可爱的小白兔和松鼠,可娘不准她和其他下人的小孩一起玩,说是身分配不上会坏了规矩,所以她只能一个人玩耍。
还有她的布女圭女圭小花。
她不懂,大家不都住在东厢房,为何她的身分会高人一等呢?
难道是像小狈子他娘说的,因为娘晚上要陪爹睡觉的缘故,所以她的阶级地位才会比别人高?
她不喜欢孤孤单单的一个人玩,最近爹不再找娘睡觉,她以为娘会多些时间陪她玩,可是娘都不理她,关在房里流眼泪还砸东西,把她的布女圭女圭甩得破破烂烂,不断说著她听不懂的话。
“小表,你几岁了?”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真像个鬼子。
“娘说我七岁,爹说我十岁。”她也不知道该听谁的。
眉头一颦的沙芎芎心想,什么样的怪爹娘呀!“你娘是谁?”
“段玉娘。”她一脸理所当然的道,好像每个人都该认识她娘亲。
“你爹呢?”
“爹说我第一个爹叫关青,娘说我爹是战醒风。”在她的认知里,后者才是她爹。
“战醒风——”沙芎芎的身子滑了一下,怒得大拍栏杆。
被她吼声吓著的关晓月连连退了好几步。“是……是我娘说……说的。”她结结巴巴地道,一张小脸都泛白了。
她实在很害怕大声吼叫的姨,像她娘不高兴时会抓起她一阵乱打,还不许她向任何人哭诉。
反观她的惶惧,一旁的沙芎芎可说是怒发冲冠,只差没把数十尺长的栏杆连根拔起,外加吼垮十里内的建筑物。
他居然有个十岁大的女儿还敢谎称无妻无子?!
是啦!错的是她,人家说得是无子可不是无女,无妻,妄倒一大堆,说不定排队认亲的女儿尚有一大箩筐,是她太相信人性了。
这又是一错,既然是鬼哪来的人性,被骗是她笨,不够谨慎,这就像有谁承认女巫是善良可亲,不具邪性?
同理可证,她有颗猪的脑袋。
主人,她的话前后矛盾,智力明显退化,要定罪前先问仔细。白墨以心电感应传达至主子脑中。
沙芎芎斜睨了关晓月一眼。“小表,你有两个爹呀?”
“我有名字,我叫……我叫……”她不知该用哪一个才是正确。
“少给我吞吞吐吐,你到底有几个爹?”恶脸一摆,沙芎芎像拎小鸡似地将她拎离地三寸。
太瘦了。
“我……我……两个。”被她一喝,关晓月睁大眼地伸出两根手指头。
“你娘先嫁给你第一个爹关青,然后生下你再嫁给你第二个爹是吧?”她的问话好幼稚。
“不对。”好……难受,她蹬不到地。
“次序颠倒一下,你娘嫁给你第一个爹没生,然后她再嫁给战醒风生下你?”总有一个是她爹。
“不对。”
又不对。“你到底是谁的小孩,你有娘没爹养呀!”
真是气死人了!难怪她讨厌小孩,一个个都是来讨债的不可爱。
主人,你快把她放下,凌虐未成年少女是有罪的,小女孩看来快断气了。白墨跳到栏杆上,优雅地走过主子眼前。
她是小表头,还构不上“少女”的门槛。满脸嫌弃的沙芎芎随手一抛,不管她痛不痛。
“我要跟我娘说你欺负我。”一月兑身关晓月跑得老远,拍拍胸口直喘气,不甘心的嘟著小嘴。
“小表,你惹恼我了。”本来不想理她,但是爱告状的小表欠修理。
“你别过来……我……我怎会自己……动……”谁在拉她?天还没黑呢!
吓傻的关晓月当是堡内的鬼在拉她,浑身僵硬得像块直挺挺的木板,无法控制双腿往前滑行,直到鼻头碰到一根很美的食指,那指甲却是黑色的。
这是鬼的手指头吗?她好冷。
“小表,你发抖已经来不及了,小孩子的肉很补哦!”只是她的肉长哪去了?
要下刀也找不到地方切。
“你不要吃我,我的肉不好吃啦!我……哇……”她吓得放声大哭。
“不许哭,再让我看到你一滴眼泪掉下来,我就先吃掉你的眼珠子。”沙芎芎作势要挖她的眼睛。
小孩很好骗,马上哽咽的不敢哭出声,抽抽噎噎地半捂著眼睛。
“很好,现在坐下。”沙芎芎指著栏杆旁的方形石。
“嗯!”
“说,你爹叫什么名字?”她很凶的撩起裙摆,粗鲁的一脚踩在栏杆的横木上。
必晓月嗫嚅地吞吞口水缩著颈,“我娘说……”
“别管你娘说什么,照你爹的说法告诉我。”她手指一勾,一颗小石子在掌中左右飘浮著。
“爹说我亲爹叫关青,我叫关晓月,今年十岁……”
小女孩不禁吓,一句句的道出身世,听得沙芎芎眉头大皱。他们的关系还真不是普通的复杂,拜把兄弟一前一后共用同个女人,只不过其中一个死了,另一个人接手,兄友弟恭地“照顾”孤儿寡母。
第一个爹是明媒正娶的行过礼,第二个爹是勉强凑和著用,乾爹也是爹,反正两人都和她娘睡过觉。
“你……你不要吃我好不好?我把小……小花送你。”她满脸不舍的把布女圭女圭推出去,眼中的依赖叫人不忍。
可沙芎芎是没有良心的女巫。“你当我是收破烂呀!又臭又脏拿远些。”
她连芭比女圭女圭都嫌丑。
“我的小花……”关晓月连忙捡拾被挥落地面的布女圭女圭,宝贝的搂在怀里轻摇。
主人,很难看。白墨不赞同的紫瞳盯著她不雅的鸭霸姿态。
罗唆。脚一放,小石子一抛,她抚顺裙摆上的摺痕。
“拿过来。”
“嗄?!”关晓月一脸茫然。
“布、娃、娃。”噁,脏死人了还抱著不放。
她表情顿时一垮。“你不是不要……”
小花是她唯一的朋友。
“想让我说第二遍吗?”沙芎芎做出插眼的动作。
“给你。”她很快地把布女圭女圭往前送,不敢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