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后悔拒绝他的求亲,唯独愧疚的是杜家百来口生命,不知当年有多少人存活,及时逃出那场灾难。
“愚儿,你可不可以做出嫉妒的表情?”秦乱雨没好气的说,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请爷儿见谅,愚儿没学过。”她清清冷冷地抬头一视。
他不知该恼还是该怨。“你不在乎我娶别的女人为妻?”
“该在乎吗?你不是说我只是个小妾。”她学会别让自己在乎,然而心口却有涩然。
他想给她承诺,告诉她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但是……“你不只是小妾,你是我在这世上在乎的人。”
“老王爷、还有云贵妃呢?别让我有恃宠而骄的理由。”爬得愈高,跌得愈惨。
“你已经够骄纵了,云姊有皇上宠著,而那个不负责任的老头最好死在外头别回来,不然你会亲眼目睹一幕杀亲的人伦大悲剧。”
秦乱雨说得恨痒痒地做了个扭头的动作,非常不满爹亲的作为,害他得提早担起王府的重责大任。
“你喔!真像个孩子。”柳未央咯咯地轻笑了起来,如贝的牙齿轻颤著。
他著迷地抚著她的唇瓣。“又说我像个孩子,我的表现有那么差吗?”
“少说暧昧话,你明知我指得是行为。”她娇嗔道,想起昨夜的销魂。
以他的表现,再多纳几房妻妾都无所谓,她实在快无法应付他日日夜夜强烈的需求,每回完事后她就挺不直腰,非要得到适当休息才能复原。
本来她就不爱上街逛市集,这会儿光是补眠就睡去了大半天,根本没出门的机会。
何况他不准她出紫涤院,她反倒落得轻松。
“愚儿,给我时间,我会将你扶正。”他突地正色道,严肃地看著她。
柳未央一怔,无法正视他认贲的态度,坪然的心口漏跳了一拍。
“答应我,永远待在我身边不离开。”
“我……”她迟疑了片刻,还是给不了答案。
秦乱雨深情地拥著她。“我不能没有你,你已经深入我的骨髓,不要残忍地刨去我赖以依撑的骨头。”
“子乱。”这一刻,她无法再无动於衷,遂紧紧的反抱他。
人是很脆弱地,禁不起滴水柔情的侵袭,一寸寸的噬空心防。
“愚儿,别离开我,我要你当我唯一的妻,孩子的娘。”他一手抚覆她的小肮。
柳未央有些惊慌,低头凝视月复上的大掌,喃喃地说:“可能吗?可能吗……”
“刚才怀疑我的表现,现在又不相信我的能力,是不是嫌我不够努力呀?”他邪笑地托起她的胸一揉。
“别闹了,子乱,孩子不该在这个时候来临。”她颇为忧心地蹙眉不欢。
顿时,他手一僵,不快地瞪向她。“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怀我的孩子见不得人吗?”
柳未央握著他的手解释。“长平公主的性子你会不清楚吗?”
“干她何事!”他仍有满月复的怨气,为了个任性女子他不能有子嗣吗?
“如果我现在有了孩子,以她向来的作风容得下吗?她肯定会想尽办法不让孩子出世。”况且孩子的母亲仍是待罪之身。
“有我在,谁敢伤了你。”秦乱雨面色一厉地沉下嗓音。
她苦笑地偎在他怀中。“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能顾得了吗?”
“这……”她讲得有几分道理。“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到你分毫。”
是吗?她可没他乐观。
郑家人的心机深沉她见识过,其颠倒是非的本事更是一流,就为了她不肯允婚而上奏朝廷,说是征战将军有通敌之嫌,当下剥夺军权以为要胁。
是或不是只有他们最清楚,可大可小的罪名全掌控在郑国丈手中,全然无法纪。
甚至圣旨未下便抢先公然行凶,指鹿为马地说义父纵女为恶,最后畏罪引火自焚,主凶的她带著一名小帮凶潜逃,敕令全国极力追捕。
她知道这是变相的假公济私,利用官府的力量报杀子之仇。
但真有权报仇的可是她啊!若不是家训使然,她不会善罢甘休。
冤冤相报何时了,但求问心无愧。
开禧五年临安
深宫内苑的笑声连连,皇上及妃子们呵呵笑地嘴都阖不拢,龙须直抚地笑眯著眼,连国事都不想理会,镇日待在静宁宫。
多年前早夭了一个皇子令后宫沉寂一时,如今有个活泼、好动的小人儿来讨喜,赵扩乐得想收为螟蛉子,封他个小王爷做做。
小娃儿嘴甜,机伶,懂得看人脸色,总能博得后宫嫔妃们的欢心,使得带他入宫的云贵妃受宠程度更胜皇后,人人争相奉承。
“我和姊姊在襄江钓了这么大的一条鱼,足足吃了三天两夜。”杜仲唱作俱佳地比了一个高於自己的手势。
皇上大笑地接过妃子倒的酒一饮。“怎么可能?那根本拉不动。”
“姊姊的力气大嘛!我们在岸上拖了快一个时辰,姊姊说再钓不起来的话,就要一脚踹我下江当饵,等鱼吞了我一半身子再拉上岸,省得和根钓竿拚死拚活地还不一定有得吃。”
“令姊真风趣,改天也叫她进宫来瞧瞧。”一旁的熙嫔讨好的建议。
“是呀!朕也想见仲儿的亲姊,有件事想同她商量商量。”
龙言一出,杜仲不安的望著脸上微僵的秦观云,他怎么敢让姊姊进宫。
秦观云轻叹地按按皇土的手。“皇上,仲儿的亲姊脸上有残,不方便入宫。”
“喔!是自娘胎带来呢,还是后天之故?”可惜了,真想看看是谁家的姊儿能教养出如此可爱的孩子。
他的伦儿自幼长在皇宫高墙内,虽然大内珍品一直进补却仍不见长肉,镇日脸色苍白气喘不已,没几年就因急症过世。
可是眼前这位神似皇儿的小娃儿肤色健康,活蹦乱跳地不像他其他数位拘谨的皇子,不怕生地便和每个嫔妃、太监都混得很熟,让人忍不住心生喜悦地想去模模他的头,好好的疼宠。
或许是移爱作用,他愈瞧杨仲这娃儿愈顺眼,想将他永远留置宫中当个开心果。
他真的很讨人喜欢。
“我……呃……我们一家去外地做生意,半路遇到土匪抢劫,姊姊的脸就在那一次毁了。”杜仲一字不漏地背著柳未央交代的话。
赵扩深思地抚弄长须。“是哪里的盗匪这么猖狂,朕派人去剿了。”
“这……”他小脸蛋一皱。“我不记得了,我太小了。”
三年前的事他还有点印象,只知道有很多人拿著刀剑闯进府,然后大家砍来砍去,姊姊抱起他驾马离开,从此浪迹天涯海角。
姊姊说有坏人要追杀他们,所以一路上躲躲藏藏地不能说真话,连姓都得改掉好掩人耳目。
他是不懂,只知爹娘都不在了,他只剩姊姊一个亲人可以依靠,而且姊姊向来比爹娘还疼他,所说的话不会错,而他也一直很听话。
虽然欺骗别人是不好的事,可是姊姊说为了生存,他们得逼著自已去骗人,不管对象是谁。
但是,骗皇上算不算欺君?听说会诛九族。
不过,他没有九族了,只剩一个姊姊。
“噢!真可怜,姊弟俩相依为命一定很辛苦。”昭妃心疼地拭拭眼角。
“还好啦!昭姊姊,你不要哭,除了比别人少吃下餐,我还不是长得像头小牛。”他故意扬起上臂表示他没吃到苦。
“连饭都没得吃,朕该下旨彻查粮务局的官员。”他将责任推诿给一般官员。
“不要啦!皇上大叔,是姊姊说当穷人比当富人快乐,安贫才能乐道,非关其他人的原故。”
赵扩听了呵呵大笑,一边让熙嫔喂他吃了口西域进贡的葡萄,“穷人怎么可能比富人快乐呢?说给朕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