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少予立即从怀中取出金创药,细心地为她洒上黄色粉末。
“好痛哦!你轻一点嘛!”段天喜埋怨著。
“乖,我呼呼就不痛。”曲少予安抚她。
他真的轻轻地朝她伤口吹气,动作细微而温柔,而段天喜居然笨笨地认为吹一吹就不痛,哭脸转笑脸。
看到这一幕,元紫袖蓦然有个念头升起。
小姐的年纪早已过了花嫁之年,虽然近年来不乏王孙公子上门求亲,但是以她“天真”的个性,只怕不到三个月就被打入冷宫,沦为弃妇。
而她凡事不与人争强,傻愣愣地任人欺侮不知反击,嫁入豪门必遭妾凌虐,甚至连下人都会插上一脚,如今有送上门打死的傻子,值得一试。
大掌一拍,段天愁怒气横生的青脸靠近,“看什么看,他长得有我好看吗?”他嫉妒元紫袖将目光放在别的男人身上。
“唔?你不在书房核对帐目,跑到迎风阁来吹风?”元紫袖不认为他已处理好庄务。
“我记得曾经命令过你,不准到迎风阁,你好像没什么记性。”段天愁恼火地看她还直盯著少予,少予有哪点比他好,连他人就在她眼前,还敢只用眼尾一睇,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登时一股酸涩味充斥腑内。
他承认对她动了情,但是不承认吃醋,只是有点不是味道,想打花少予那张温雅的脸而已。
命令?!自她入庄后,这个字眼从没存在过。元紫袖撇嘴道:“大少爷的曾经就表示过去了,过去了还提它干什么。”她叹了一口气,男人就是爱计较,往事何必提呢?
“过去。”段天愁连哼了数声。“你的日子过得还真快,一眨眼就消失了。”
“我想大少爷正在忙,所以不好打扰。”元紫袖心想,自己只不过偷个懒而已,他盯得老紧干什么。
只有她敢偷懒还说得光明正大。段天愁挑挑眉说:“是吗?我不介意你的打扰。”如果时时刻刻在他眼皮下更好,他便不用费心去找人。
“大少爷的不介意是客套话,紫袖不会不识大体。”元紫袖心头道,你不介意我介意。
段天愁气恼地想,她总是有办法弄拧他的语意,自创一套说辞来堵他的嘴,好逃避他的责罚。
一直低头穿线的曲少梅自从段天愁一靠近,身子就不自觉地亢奋起来,喜悦之色浮於两眸之中,略微赧红的两颊像早春的桃花。
但是喜悦之心很快被打散。身为女人,她很容易就察觉段天愁的心不在她身上,脸色也黯淡了一下。
“曲小姐,你不舒服吗?”她手中掉落的绣花针,引起元紫袖的注意。
曲少梅淡淡地露出一抹浅纹,“大概是绣久了,眼睛有点花。”
“哎呀!那就别绣了,我家的丫鬟连绣线都拿不稳。”急著要讨好的段天乐,无意间又踩到老虎尾。
“二少爷,你是嫌紫袖手脚不灵活吗?”元紫袖斜睨他一眼,她就是庄内惟一不懂刺绣的丫鬟。
“乐弟,你太不应该了,怎么可以揭人疮疤呢?”原来她不善女红。段天愁暗笑在心底。
“不,紫袖,大哥,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天呀!祸从口出,祸从口出。段天乐暗骂自己。
“那你是什么意思?”元紫袖狠狠地瞪他。
被她杏眼一瞪,段天乐这位二少爷心头震了一下,寒毛直竖,心里默念著,玉皇大帝、太上老君、佛祖、观音菩萨、三太子、关圣帝君救命呀!
第四章
意外!
这是段天愁此刻的情绪。他挑眼斜凝清理书柜的娇盈身影正假意地在整理帐册,好奇她下一步又想玩什么把戏。
自从他回庄之后,这位大牌丫鬟除了鞭策他用心於庄务外,从未见她亲手执行过丫鬟的职务,只是一天到晚忙碌地训示他那对宝贝弟妹。
“大少爷,喝茶。”元紫袖端上一碗茶。
“嗯,放下。”
看看这碗上等的普洱茶正热腾腾地冒著烟,想必这又是她一项阴谋,他肯定她必是有事相求。
“大少爷,休息一下再看帐册,千万别累坏了。”她好心得令人提心吊胆。
“我不累。”即使累得像条狗,他也绝不承认,看看她想出什么花招来讨好他。
“怎么会不累呢!你都坐了一整天,紫袖替你按摩。”元紫袖谄媚地在他脊椎骨轻揉细捏。
丙真有诈。他顺口说:“左边颈子有点酸,不对,要上面一点,嗯……”
“舒服吗?大少爷?”
“还好。”他淡淡地说,事实上舒服到令他想发笑。
还好?!老爷都没这等福气。她抑下抱怨,好声好气地问:“紫袖有件事想请教大少爷。”
她终於开口了。“什么事?”段天愁等著看她说什么。
“你认为曲公子的为人如何?”
“休想。”他一口拒绝,居然是这件事,她想指望什么?
嗄?!他八成太舒服没听清楚。她再问一次。“我是说曲公子的人品不错吧?”
“休想。”他还是这一句。
他脑袋有问题呀!答非所问。“你大概没听仔细,我是问……”她打算再重复一次。
他打断她的问话,“我的回答是休想。”一再挑衅他的火气,她活得不耐烦了。
元紫袖也恼了,“你有毛病呀!我问的是曲公子,你休想个什么劲。”
“还是休想。”
“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直瞪著他,右一句休想,左一句休想,他想害她脑子打结?
“就是休想。”
“去你的休想,段天愁,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元紫袖一火起来,什么主仆尊卑全抛地狠捶他一下。
“啧啧啧!你的脾气真坏,好歹我是叠影山庄的主子,你的大少爷。”段天愁没想到,看她小小娇躯,拳头倒是挺硬的。
“管你的大少爷小少爷,你若不说清楚,休想我会放过你。”咦!她怎么也说休想?真是的。她内心嘀咕了一声。
“说什么?”他爱逗得她脸色潮红。
“休想。”
笑得有点奸险的段天愁故作纳闷地问:“你要我休想什么?”
“不是你休想,是我休……”元紫袖发觉被摆了一道,马上平心静气下来。“大少爷,你好兴致!”
有些失望她理智太清明,他讪讪地说:“还好啦!”
“你还没回答我先前的问题。”不把他说“休想”的原因问出来,她誓不罢休。
“什么问题?”段天愁脑筋一时没转回来。
“你在装傻吗?大少爷。只要再让我听见『休想』两个字,你的书房可能得重新整修。”
元紫袖的语气虽然平淡如水,但饱含威胁的眼中燃起两簇火苗,颇有“你再兜著圈子走,我就让你提水救火”的意味在。
“喔!那件事。”他不太想记忆。
“对,就是那件事。”
“休……呃!你问这件事有何意义?”看她手拿火摺子,段天愁连忙将“休想”两字吞回月复内。
“当然有重大意义。”她可想赶紧出清存货,趁有人神智不清时,先把叠影山庄的“垃圾”倒出去,以免滞销。
重大?!“有多重要?”他有些好奇。
“事关一个姑娘家的终身大事,算不算重要呢?”元紫袖挑起一本易燃帐册把弄著。
段天愁讥诮的嘴角微勾,“你不会指自己吧!我的答案是甭想,你是我的。”他大言不惭地宣告著。
原来他会错意。对於他霸道的宣言,她的心暗自紊跳,一丝甜蜜泛开,惊讶他语气中的强烈占有欲。
“你大概没考虑到咱们庄里,有两个麻烦货物待清吗?”她语气平静,意有所指地暗示。
“你是说……”他这才了解自己会错意了,她指的原来是那两“只”米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