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二百两……二百两不是小数目。”
“那又怎么样呢!”他温言道。“如果这点钱能让你从此摆月兑他们,我认为付出得很有价值啊!况且钱财乃身外之物,我一点也不觉得心疼。”他又揪着素素,不悦道:“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实在不该怀疑我是这样小气的人才对。”
“可是,我……”素素边说边哭了起来。“我欠二爷太多了,一辈子都还不起杜觉非柔声说道:“我没想过要你还啊!”
素素仍是摇头哭泣。
他只好再说:“其实我认为你早已还给我许多,甚至比我所付出的还要多。”
“我没有做什么……”她茫然不解。
“有,”他眼神十分温柔。“你把我和宜伦都照顾得很好,让我很放心。”
“这是我本来就应该做的。”
杜觉非微微一笑。“而我认为保护你也是我应该做的。”
“二爷。”素素感动莫名,她从来也不敢想像,以她这般卑贱的身分,竟会有人肯如此看重她,而且愿意照拂她。她又开始滴下泪。
“别哭!别哭!”杜觉非笑道。“要哭也得等先吃了药之后再哭,好不好?”
素素忍不住破涕为笑。然后听话地将药给喝了。
“这才乖!”杜觉非夸她,又故意间道:“好了,现在你是要继续哭呢?还是要睡一会儿?”
素素羞得满脸通红,半晌才低声道:“我不哭了……”
杜觉非笑了出来。见她一脸觑觑,便伸手捏捏她的下巴,笑说道:“那就睡吧!”
他看着素素重新躺下,又替她拉好了被子。“别再胡思乱想了,一切都过去了,知道吗?”
“嗯。”她点点头。
杜觉非正要站起身来出去,素素忽然又唤住他。“二爷?”
“什么事?”他低头看着她。
“谢谢。”
他一笑,拍拍她的头。“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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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十月,今年的雪下得真早!”钱嬷嬷叹道。“不久就要过年了,过完这个年,二爷就满二十八岁了呢!”
杜觉非一愣。“嬷嬷是在提醒我,我老了,是不是?”
“又说什么老不老的!”钱嬷嬷瞪他一眼。“我是在提醒二爷,人家说逢九不吉,尤其是男人二十九岁不宜成亲,所以啊,您从这会儿就停开始打算打算,替自个儿物色一门亲事,赶在明年年底办好才行。”
“嬷嬷才不用担心二哥呢!”杜觉如忽然插口笑道。“他呀,他早就物色好了。”“真的?”钱嬷嬷一脸惊讶。“二爷看上谁了?”
杜觉非只转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也不说话。
钱嬷嬷哪里肯死心,便转向杜觉如追问:“三爷知道二爷看上谁了吗?”
杜觉如只是笑,一会儿见素素端着水果进来,才轻说道:“呐,说曹操,曹操就到。”然后与钱嬷嬷交换一个眼神,彼此会心一笑。
杜觉非则是一阵面红耳赤。
“大家吃水果吧!”素素放下水果,瞧见各人脸上都是一副怪里怪气的样子,她一时模不着头脑,便微笑招呼道:“今年的橙子很甜呢,汁水又多。”
杜觉非忽然站起身。“我去后园看看,那堵墙上回不是叫人来修了吗?不知修得怎么样了?”
“二爷等等,外头正下雪呢!”素素连忙进了里间,抱起雪帽和厚斗蓬出来,细细替他穿戴好,然后进去又拿了手套和皮靴。
虽说平时他出门时,素素也是这样照料,但此时杜觉非只觉得嬷嬷和弟弟两人四只眼不时地盯着他看,十分别扭,便嘀嘀咕咕说道:“我只是在后园走走。哪里要这么麻烦。”
“外头那么冷,下雪又滑,还是小心点好。”素素一面说,手上一面不停地打理。
“我也跟二哥一起去吧!”杜觉如也站了起来,故意挤眉弄眼地对哥哥微笑。
杜觉非暗暗气得想扭他脖子。
“我来帮三爷吧!”钱嬷嬷笑道。便帮着他穿戴。
“怎么差这么多?”杜觉如一脸不满足。
素素一会儿替杜觉非整理好,回头也替杜觉如拉好了斗蓬,看了看,才笑道:“这样可以了。”
“你不要出来了。”杜觉非说道。“外头冷着呢!”
她点点头。“二爷、三爷慢走。”
杜觉非也没回头,只扬扬手就去了。
素素和钱嬷嬷立在门前,只见他兄弟二人并肩走没两步,不知怎地开始你推我、我打你的玩了起来,像孩子似的。她们不禁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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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近年下,布庄生意愈发忙碌,杜觉非便叫素素也过去帮忙点货记帐。
“宝祥,”赵叔说道。“你把这几块衬里布料送去荣王府,前几天他们就派人来找,说上头赶着过年要做袄子用的,上午还来催过,这会儿好不容易货到了,你,快点送过去吧!”
荣王府?素素一听,不免想起母亲临死前说的话。
你爹……在荣王府……“可是我这会儿也走不开呢!大圆寺年下打醮要备的各色布条、幢播下午一定要备妥。二爷另外也准备了供奉的沈香,还交代我要一并亲自送过去呢!”宝祥跺着脚急道。“都是因为前两天雪大,耽搁了不少事儿,一股脑儿地都挤到今天来了素素在旁听了,便搁下笔,说道:“我去荣王府送料子好了,反正这些帐也可以带回家晚上再做就是。”
赵叔和宝祥一听,都喜道:“那大好了。就麻烦你跑一趟了。”
“说什么麻烦,这也没什么嘛。”素素笑了笑,接过包袱。“还好荣王府也不远,我快去快回,若是二爷问起,就替我说一声!”
“你到了荣府,先绕到后门,问问门房,找一个在孙姨女乃女乃身旁的许嬷嬷,说是送里布来的,她就知道了。”赵叔叮咛。“路上小心点。”
“我知道了。”素素应着,一面披上斗蓬出去了。
待来到荣王府大门,只见门口蹲了两只大石狮子,一列大红的兽头大门,十分气派。素素远远地打量了一会儿,便依言绕到后门去,同几个坐在门上的男人问道:“我是锦绣布庄的人,送里布来的,找孙姨女乃女乃身旁的许嫁嬷。”她陪笑道:“麻烦哪位大爷替我通报一声可好?”
他几个人见素素知礼可爱,也不刁难,便道:“好吧,你在这里等会儿。”
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便进去知会,半晌,出来说道:“许嬷嬷叫你送到二门里去,她在那儿等你。走吧!我带你进去。”
“多谢这位小扮。”素素欠身笑道,然后随着那个人进去。
许嬷嬷在二门上花厅里等着素素。一见她,奇道:“咦,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我还以为会是宝祥送来的呢!”
“许嬷嬷,我叫素素。”素素微笑。“宝祥到大圆寺去,一时赶不回来,又想嬷嬷急着用里布,所以就叫我替他送来。”
“是这样吗?”许嬷嬷点头。“我看看这些布吧!”
素素性将包袱打开,让她一一挑捡。
“嗯,这些还不错,通通留下吧!”许嬷嬷又道。“回头让老赵把这笔帐一并记上,月底再来结就是。”
“好。”素素微微一福。“那我就不打扰嬷嬷,先告辞了。”
“小喜,送这位姑娘出去。”许嬷嬷吩咐方才带她进来的那个小厮。
素素随着他走了一段,迎面见几个人拥簇着一位年轻公子说说笑笑地是来。那小厮忙站到一旁请安叫好。“孙舅爷好。”
孙齐祥是孙姨女乃女乃的侄儿,从小没了爹娘,便跟着姑妈过来。众人也是看在孙姨娘的分上让他几分,但时日一久,他使愈发恃宠而骄,在王爷面前还好,但私下却是行事狂妄无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