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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住一季春 第20页

作者:纪真

他忙捣了她的嘴,温柔地说:“别再说了,嗯!”

在这两个月里,薛颖注意到傅维恒似乎变得沉默了些,是有心事?还是心情不好?

见他站在落地窗前发呆。

“你在想什么?”她从背后环住他的腰,贴著他。

他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想什么?”随即笑道。“想你啊!”他转过身来。“好久没有好好抱抱你了,怪想念的。”

“神经!”她笑。

暗维恒将她拉人怀里,小心翼翼地。

薛颖何尝不想念他的怀抱。

以前可以恣意地在他身上撒娇、厮磨,现在则碍於他的伤臂而不得不收敛许多。然而,这已经够让她觉得很不习惯了。如果真是永远地失去这样的臂弯,那……

忽然觉得冷,不愿想下去。

“怎么了?是不是冷?”他察觉了她的轻颤。“去披件外套啊!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照顾自己呢?总是叫人不放心。”温言地责备她。

渐渐能体会傅维恒总是想替自己做好一切安排的苦心。

不就是因为不放心——

每次他总是自己去医院做检查,怎么也不让薛颖跟著。“医院那种地方,除非必要,还是少去为妙,尤其是你,体质又弱,还是我自己去就行了,况且也不过是检查一下复原的情形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说。

等拆了石膏,薛颖才放下心。两人出去疯到半夜才回来,薛颖更是醉得快瘫在地上了。她满脸通红,嘴里嘟嘟嚷嚷不知念些什么。

暗维恒抱她睡下,替她盖好了被,便坐在床边,细细地看著她。

“我爱你,宝贝……”俯去,不住地亲吻她。

他怕也许以后想再多看她一眼,都会成为奢望。

没多久,台北捎来喜讯,方怡如生了个千金。

由於生产过程并不十分顺利,让方怡如元气大伤,於是傅维恒特别嘱咐她要多休养一段时间。至於公司的事,便决定和薛颖尽快回去处理。

薛颖听了,怔了怔。“要回去了吗?”她禁不住怅然。

虽然平时也会想家,而且方怡如生了女儿也是件大喜事,无论如何都该回去看看的。只是真的准备起来,又不觉有些舍不得这里……

这次回去,起码得待上三、四个月。这么长的时间,该怎么掩饰与傅维恒之间的关系呢?

想来总有一番免不了的撒谎。

回到台北,为了避免无谓的麻烦,她便与傅维恒分开来住,有空才聚在一起。

可是她几乎都没空。成日忙得不可开交,公文要批,会议要开,还有家人要陪,头一次发现自己居然如此重要。

还是当个小人物比较自在些。

反而傅维恒倒显得悠闲。他刻意不管事,后来连公司也不太去,一切大小事全由薛颖拿主意。

有时四、五天才见上一面。

她忍不住抱怨起来。“你什么都不管!”

“怎么啦?”他笑。“试试你罢了,你想想,到底是去美国“受训”了三年,总要拿点成绩给人家看吧!我不放手让你做,怎么能显出你的本事呢?”

她无话可说。

他捏捏她的下巴。“这样就受不了了?真没用,人家怡如一个人还撑了三年呢!”

“谁能跟她比呢!她是个女强人,而我只是个既无大志又无大脑的小女人罢了。”她咕哝。

真没想到把她给惯坏了,如今又懒又劣,且难担大任,也怪不得人,只好摇头苦笑。

“方姊不是说她再过几天就可以回来上班了吗?那我们什么时候回纽约去?”

对她而言,纽约已成为她唯一的天堂,尽避食、衣、住、行都比不上国内来得习惯也无所谓,只求能赶快回复以前两人相依相守、轻松平淡的日子就好了。

回来台湾这三个月,对薛颖来说,简直似在打仗。

“这么快就想回去了?我以为你会想多留一会儿的。”

她低头不语。

“颖,”傅维恒捧起她的脸。“怎么了?”

懊怎么说呢?

眼看方怡如嫁人生子,她怎会不羡慕?

尤其是去医院探望方怡如时,看见育婴室内一个个小小的婴孩睡著、哭著,她感动莫名。可惜没有一个是属於她的,那些全是别人的宝贝。

以后呢?只怕仍是遥不可及。

就因为爱的是傅维恒,选择的是傅维恒吗?

他不愿同她结婚,更不想让她怀孕,是为了不让她步入母亲的后尘。这些薛颖都了解,只是难免也会觉得委屈,可是她不敢说。

而且又加上自己从未对家人提起过与传维恒之间的事,只说去美国完全是职务的外调、受训而已。结果,此番回来,父母兄姊便频频催她留意终生大事,甚至替她安排了不少的相亲,几乎每一次与家人聚餐,都会“碰巧”遇见一些“不速之客”。叫她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又不好与傅维恒商量。

似乎所有的事都只能自己往肚里吞。

“我好累!”只能这么说。

她觉得快撑不下去了,想大哭一场。

暗维恒见她眼眶红红的,心里也约略明白她的委屈,十分不忍,便说:“等你过几天从香港回来,我们再说,好不好?”

“你可不可以陪我一起去?这几天……我好想你。”

他犹疑了一下,结果还是说:“还是你自已去好了,免得怡如才销假回来,一下子就得应付这么多事、所以我还是留下来帮帮她比较好。况且,你来回不过三、四天嘛!”

薛颖难掩失望,又低下头去。

暗维恒知道她心情不好,便拥她入怀里。

她终於不由自主地哭了起来。“抱我……就这样……让我一下……一下子就好……”

“颖……”他轻轻拍著她。“宝贝……”

她伏在他的胸膛上,一动也不动,贴著他的胸口,静静地感觉他的心跳,从急促到平缓。

如此倚偎相近,肌肤相亲,让她觉得很安全,很温暖。

其实她求的也不过只是这样而已。“很困难么?”她想。

“你好像瘦了。”她说。

“嗯,这几天胃不太舒服,没什么食欲。”

她抬起头来。“要不要紧?”

“不要紧的。”伸手把她的头按回去,仍贴著他的胸膛。“别紧张,只是刚回来的时候吃得太多,现在反而有些腻了。”

他装得若无其事,但心中有数,只怕再瞒不了她多久。

是时候了,不能再拖下去了,他知道。

从跌断手臂时开始,他就与李教授保持连系。不单只是因为自己有不祥的预感,同时经验也告诉他,骨质变得脆弱,极可能是骨癌的徵兆之一,而且晚上有时也觉得手臂莫名地酸疼。

事实上,他料对了。所以,他赴医院做检查时,从不让薛颖同行。

有时服过药后的不舒服,几乎让他难以再伪装下去。

幸好,那时有伤臂可以做藉口,而这一阵子薛颖又让公事分去了大部分的时间、精神,再加上两人也不常在一块,所以至今才仍未让她察觉。但现在,眼看方怡如就要回来上班了,薛颖又吵著要回纽约——

回到纽约,再这么朝夕相处,就不可能瞒住她了……看来是该离开她的时候了……

那天,他一早送薛颖去机场。

“自己小心点。”他嘱咐她。

“你要是真的不放心,那为什么不自己陪人家去?”她嘟著嘴。

他拉近她。“才去三、四天,就离不开了?”他笑。

她低头,轻轻地说:“可是人家已经开始想你了。”

暗维恒眼眶一热,拥紧了她。“颖,我也想你,我会好想、好想你的。”

薛颖此时忽然有一股想取消香港之行的冲动。

她根本不在乎去这一趟能赚多少,或不去这一趟会损失多少。她只想现在,只看眼前,就是不想离开傅维恒,哪怕只是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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