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一念之差,差点铸成大错,他好生后悔。
“我想回家,我不要待在这里!”她哽咽。
暗维恒也觉得这里太吵太乱,在问过医生之后,便拿了药,准备送她回去。但又想起回去一定会经过那条暗巷,怕她会触景伤情,而且送她回去之后,要想照顾她又不方便。於是同她商量:“薛颖,先到我那儿去住几天,好不好?孙妈妈可以顺便照顾你,我也放心一点,好不好?”
她摇摇头。“不用了,我还是回家好了。”
“没关系的,孙妈妈最喜欢你,你就当是去我那儿玩几天好了,嗯?”他哄她。“就这样了!”
回到傅维恒住处,他带她去客房休息。也请孙妈妈找了几件衣服出来。“这是孙妈妈女儿的衣服,你先将就换吧!明天我再叫怡如回去帮你带些衣服过来。”说完,他便先出去。
薛颖月兑下傅维恒借给自己披的外套,看见身上的衣服又破又脏,不觉又悲从中来……
暗维恒跟孙妈妈大概说了一下情况。“这几天我就留她在这里休息,你帮我多照顾她。”他说。
“没问题,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孙妈妈说。“幸好是没事,要是真有个什么,那可怎么办才好!”
暗维恒又觉得愧然。
他端了一杯牛女乃,顺便拿药给她。“薛颖,我可以进去了吗?”他敲敲房门。
没回答,他推开门进去。看见她蒙在被子里,知道她又伤心了。
轻轻把被子揭开,看她哭得面白气弱,好不可怜,便将她抱在怀里,抚著她的发。“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传维恒整夜陪著她,坐在她的床边,看著她沉沉睡去,一只手仍紧握著他不放。
他注意到,薛颖的手很小,细细软软的,一看就知道是双不擅做家事的手。她自己也曾提过,她完全不会做家事。她一直是家中最受宠的小么女,凡事几乎不须操心,不用动手。
“我也会宠你,疼你的。如果我可以,我也会的……”傅维恒喃喃地说,轻轻地为她拂去额前乱发,发现额角有块瘀伤,又一阵心疼。
“薛颖……”他俯去,轻柔地吻了她额上的伤、她小巧的鼻尖以及红唇——
难道真的只有现在才能如此地亲近她?
他痛苦地抱著头,觉得不甘心、不公平……真想大叫,可是不能吵醒她,只能再吞回肚里,埋在心里……
第六章
方怡如被清晨可恶的电话铃声吵醒。一看表,才六点多。
“喂!”口气很不好。对这种扰人清梦的家伙,何必太客气?
“怡如,别不高兴,是我。”傅维恒早就料到方怡如的反应不会太好。
“我的傅董事长,现在才六点耶,您要催我打卡上班也未免太早了吧!有什么大事不能等上班,见了面再吩咐?”说完还故意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以示抗议。
“拜托!苞你讲几句话你就这样,我还整晚没睡呢!”
“什么?”她奇道。“那你做什么去了?”
“我陪薛颖在一起,她……”
“什么?”方怡如已经完全被吓醒。
“你听我说完好不好?薛颖她出了一点意外,遇到一个……”
“什么?”她大叫。
“叫你先听我说完嘛!”他忍不住骂道。“她没有被……不过受了点伤,我担心她一个人会害怕,所以把她接到我这里来了上方怡如终於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
“我是想请你先到她那里帮她带点换洗的衣物过来,我可能会让她在这里多住几天,而且有孙妈妈帮著照料也比较好些。”
“我知道了,我等会儿就过去。”
币了电话,方怡如已了无睡意,坐在床上,发了半天愣,忽然自个儿笑了起来。“傅维恒啊!我看你要装到什么时候,这回可露出马脚了吧!”
薛颖虽然吃了医生开的镇静剂,但夜里仍不免哭醒几次,幸好有傅维恒在旁频频安慰她、陪著她,这才渐渐睡沉了些。
他退出客房,给方怡如打过电话后,本想回自己的卧房去睡一下。但终究不放心薛颖,怕她又作恶梦,於是只好再回到她房里,靠在沙发上打盹。
不知过了多少,彷佛听到孙妈妈在同人说话,他揉揉眼睛,出来一看,是方怡如。“你来了。”轮到他打了一个大呵欠,彷佛累极了。
“真是辛苦您了,一夜没睡,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她嘻皮笑脸地说。“真是体恤下人啊!”
暗维恒白她一眼。
方怡如放下了东西。“她在哪里?我看看她。”
“她好不容易才睡稳了,你小心点,别又吵醒了她。”他叮咛。
“是!我会很小心、很小心的,可以了吧?监护大人。”
他又白她一眼。
薛颖熟睡著,长发散落在枕上、肩上,白皙纯真的面容上有著几许刺眼的伤痕,但仍掩不住她的清丽动人、楚楚可怜。
方怡如爱怜地抚了抚她的脸颊。“幸好没事。”她低声说。
暗维恒自然地坐在她的床边,轻轻地替她拉好了被。这样的神情、举止,跟了他那么多年的方怡如还是第一次看到,脸上不禁泛起笑意。
暗维恒回过头来,刚好看见,本来还要开口问她笑什么,但见她笑得暧昧,心下便明白她又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不觉红了脸,又不好解释什么,怕愈描愈黑,只得板起脸来。“快十点了,你还不去上班么?”再白她一眼。
方怡如噗嗤一笑。“怎么这么差别待遇!”
待方怡如走后,他才觉得自在些。分明已经叫她给看出来了。他懊恼。
叹了一声,再次告诫自己要好好的控制住对薛颖的感情。“要对她冷淡一点!”
然而,当他听见薛颖房里传出些许声响时,又忙飞奔过去。“你醒了!好点没有?有没有不舒服?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因为这件事,傅维恒及方怡如都认为薛颖该换个住处,於是他们便替她另外找了一个安全较为无虞的套房,让她搬进去。
她在傅维恒家里住了两个礼拜,直到她搬进了新家。
这样的“关怀”代表什么?应该很清楚了吧!
不见得,直到如今傅维恒还是没有对她说过任何一句具有深意的话,让薛颖连想像的空间都没有,她实在无法肯定。
薛颖仍在为此迷惘,然而内心里对博维恒的感情积压已久,现在似乎显得再难控制。她不知道还能压抑多久?隐藏多久?
“傅维恒,你为什么不肯说句话呢?”她觉得无力。
等脸上的伤好了,才回去上班,算算整整请了二十天的假。在这期间立原总也联络不到她。追问方怡如。
“她在出水痘,所以要休息一阵子。”她说。
“出水痘?那为什么我打去她家,却都没人接?”
“喔!她回新竹去了。”
“是吗?那你可不可以给我她新竹的地址、电话?我想去看看她。”
“薛颖特别交代了,不要别人去看她,她现在丑得很,不想吓人。”
“可是……那电话总可以告诉我吧!”他只好退而求其次。
“不行。”方怡如有点不耐烦了。
“为什么?”他抗议。
“我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她耸耸肩。“等她回来,你再问好了。”她迳自走开。
立原无法可施,只能苦苦守候。每天拨一通电话到公司问柜抬总机小姐,“薛颖有没有进来?”
其实从薛颖当了傅维恒的秘书后,两人经常同进同出,况且方怡如真正的男朋友也已经曝光,所以公司里关於傅维恒情史的传说,在女主角部分便正式改由薛颖担任。虽然后来立原也轧了一脚,但同仁们多半不看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