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巧儿是吃了秤坨铁了心的决心离开,连攸关性命的青龙玉也不要了,她打算就此回到幻界,大不了回归成一株梅树,没烦没恼快活些。
柳壬卿将她原想带走的字画一古脑儿全放在桌上,而摊在最上头的,正巧是数十日前,她送梅花香囊给他时,他所写下的诗。
他凝视了好一会儿,没想到她竟把它收藏起来。
“巧儿,告诉壬卿哥哥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要走呢?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呀?”他轻问道。
他方才看字画的表情,她自然是瞧见了,加上温柔多情的问话,她像孩子般失控哭了出来,“哇……我讨厌壬卿哥哥,讨厌讨厌。”
一旁的柳壬卿没料到她会有这种举动,一时间傻了眼。
倒是春风,早已模清了主子的个性,为著她稚气的行为笑出了声。
而他这一笑,让巧儿哭得更是起劲了。
“春风,你先下去吧。”意识到她似在闹脾气,他强忍住笑意,吩咐春风先行退下之后,他才不舍地偎近伊人,轻拭著她脸上的泪痕说道:“不哭了,再哭就变成大花脸,这样可是很丑的喔!而且壬卿哥哥看了可是会心疼的。”
“才不呢,壬卿哥哥要成亲了,哪还会心疼巧儿?而且就算我成了大花脸也没人疼、没人爱。”她吸吸鼻子呜咽地说,还就著他刚才拭泪的衣袖擦了擦脸蛋,像极了小媳妇受委屈的样子。
待哭声稍歇,她抽抽噎噎地又加上一句,“壬卿哥哥心疼得是那画中的美人,不是巧儿。”
原来她是在吃醋呢!他感到窝心不已。既然会吃醋,代表心里有爱意,也不枉他对她一片真情了。
“说来说去,你执意要走,全是为了那画中人。”
“我不走,赖在这里做啥?”巧儿没好气的说道。有趣的是,嘴里这么说著,她却一坐下,赖在椅子上不起来了。
柳壬卿笑意依旧,心里暗自想道:是时候了,既已禀明娘亲,府中又在张罗喜事,倘若再不告诉她真象,怕改明儿个她真的不告而别,一桩喜事独缺新嫁娘,那可就糗大了。
“你若对那幅画真的有兴趣,不如我们现在就去瞧个仔细,好让你解了好奇的瘾,如何?”他眉毛一扬,似笑非笑,也不待她有何反应,便带头走出了花影阁往梅居而去。
她先是一愣,既而想起要看画,急忙直起身跟了出去。
“我先说清楚,你可不许随便拿幅画诓我。”追上了他,她仍不放心地叮咛著。之前想看就被阻止,今日他怎会轻易展示视之如宝的画像?
他回头望了望她泪痕犹在的脸庞,但笑不语。
两人一路前行至梅居,柳壬卿毫不犹豫从柜子上方一个木盒里取出了画轴。
原来在这儿!巧儿心里想著,难怪那天在卷筒里找了半天,就是不见画的踪影。
她见他小心翼翼摊开画轴,将之递了过来,先斜睨了他一眼,才慢慢把注意力转向手上的东西。
从未见过她这等有趣的表情,柳壬卿更是笑得乐不可支。
“呀!这……”她那张宛似樱桃的艳红小嘴,在见著画像之后,张得跟河马开口似地,震惊的转向柳壬卿,结巴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这。这画中的人……是我?!”
他点点头,毋需言语,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原来,他心里一直爱恋的人儿竟是自己!想到这儿,她一颗心像小鹿乱撞般,直逼上胸口,女儿家的羞涩已然呈现,
“不理壬卿哥哥了啦!竟然这般戏弄人家。”她低头掩饰脸颊上的嫣红,及眼里藏不住的笑意。先前她还私底下暗骂过这画中人是狐狸精,让他魂不守舍,这下可好,骂来骂去,全骂到自己了。
唉!巧儿舌忝了舌忝微干的嘴唇,心里头喑骂自个儿的愚蠢,明知道他是风度翩翩的君子,偏偏自己老爱同他闹别扭,这下可好了,竟摆了个大乌龙,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什么俏丽可爱的形象全毁于一旦了。
柳壬卿爱极了她娇羞的模样,比她淘气起来可温柔婉约多了。“暂时隐瞒是因为时机尚未成熟,你可知我等这一刻已等待了许久,又何必戏弄你,弄得到头来,苦得却是自己。幸好现在已禀明娘亲,否则这秘密还不知要隐瞒多久呢!l
她噗哧一笑,脸色更加红润,晃了晃头,有点担心这只是一场梦,直到再次看了看,才更加确定那画中人就是自己的翻版。只是,他啥时画了她的画像,平日总与他腻在一起的,也未看过啊!
巧儿疑惑的看著手中的画像,柳眉再次蹙起。“可是,没道理呀!这落款的日子是我进入柳家的前一天,壬卿哥哥怎知我的面貌而绘下此画,莫非……”她突然抬头望向他,“莫非你以前见过我?”
“可以说见过,也可以说没见过。还记得我提过青龙玉引我与梅结缘的故事吗?”柳壬卿爱怜地说道。
见她点了点头之后,他才继续说著犹如神话般的故事,“事实上,这个故事我还保留了最精采的部份没讲。”
“哦?”他的话引起了她的兴趣,到底她错过了什么精采绝伦的故事?
“与梅结缘之后,我常梦见一片一望无际的梅林,林中总会出现一名女子,那女子,也就是你。”
“你也在梦里见到我?”闻言,她手中的画差点失手掉落。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她和他都在自己的梦境中见过彼此,这究竟是怎么一事?是天订姻缘,还是另有隐情呢?
并没留意到她用了个也字,他兀自说道:“这事说来话长……”
他回忆往事,正想诉情衷,但话到一半尚未说完,却闻不远处传来喧嚷及格斗声。
柳壬卿脸色一变,连忙冲了出去,巧儿亦发觉事态严重,二话不说的跟在后头紧接而去。
“你放了老夫人,快走吧!”容晴苦苦哀求父亲,又不能当著老夫人的面,直道出那蒙面人就是自己的爹,委实痛苦。
都怪她一时疏忽,才让爹有机会挟持老夫人,现下该怎么办?她总不能高喊来人,眼睁睁看著爹被抓吧。
“哈哈哈!”容正行扬声狂笑著,“你相当清楚我要青龙玉的决心,现在好不容易有这机会可以用老夫人换玉,怎会轻易放弃?你快让开,否则我不客气了。”
爹爹疯了!容晴直觉认为,为了获得青龙玉的神秘力量练就神功,他已走火入魔,此刻再说什么,他已听不进去,
她望向老夫人,见她眼神呆滞,显然已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说不出话来,她忧心老夫人赢弱的身子骨难以承受,一时间两相为难,下唇快咬出血丝,仍没有主见,最后只好牙一咬、心一狠的说道:“那我只有得罪了。”
既然孝义暂不能两全,她决定先救下老夫人,再伺机放了爹,也许事情还不至那么槽。
柳壬卿与巧儿闻声赶至,正好瞧见容晴与昔日出现的黑衣蒙面人交手,而那蒙面人狡猾得很,不时拿身旁之人当挡箭脾做抵挡,让她苦无出手机会,而待他定神一看,才发现那蒙面人身旁的人竟是自己的娘亲。
“住手!”柳壬卿见娘亲有危险,高声喊道。
“少主!”容晴回头,一见赶来的两人,脸色一沉。她没料到他已回府中,这下该如何善后?
“正主儿终于来了。”容正行见女儿打住,也停了招式,对著来人说:“柳壬卿,你来得正好,现下你是要乖乖交出青龙玉,还是看著你娘受死?”他依旧狂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