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她有‘听’没有懂。”
他甩甩头,“先别管了,我给你拿了好吃好喝的来了。”
一听到食物,她又想反胃了。“不要不要!”全天下怎么没人懂她最不需要的就是食物?女乃妈成天捧着大锅小碗的补汤追着她跑,让她快无处可躲了。她早晚对天祈求,只希望产期就在明天,宝宝快点平安诞生!
他不管她的反对,拉着她的手坐到大槐树下的石椅子上,先把手中紧拎着的一个铜罐子放下,再将一个油布包摊开在石桌上,是一堆新摘的青绿桑椹。
她开心的大声惊叫,“哇!你怎么不早说?”
迫不急待抓一颗送入口,吃得唏哩呼噜,她口含糊不清又嚷着,“我就不会将你的影子踩得千疮百孔了。”
她有点心虚,又带点感动,刚刚那顿脾气好像闹得太早了喔!多亏他不跟她计较,没有将她的救命桑椹给暗暗丢掉。
他轻松耸耸肩,不将她的淘气玩耍当一回事。看着她一口接一口,吃得像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其实比自己吃进去任何山珍海味都还开心。
原来,喜欢一个人,就是要让她快乐的啊!
他拿自己衣袖帮她揩去额头上的湿汗,怜惜在说道:“这儿还有一罐蜂蜜水,你配着喝。”她若能喝进点养份就更好了。
“好耶!”她想也不想就提起壶口大口喝着,刚刚经过一番活动,的确口干舌燥了。
“很好喝!哪来的好东西?真神奇,人家的胃口没有翻滚打转耶!”当日他说吃桑椹要配蜂蜜水一起喝,还真有道理的。原来,他
真的没骗人哪!
她仔细盯着他看,凝望进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唉,如果能够简单从他的眼睛分辩出他哪句话真、哪句话假就好了!
“这是野生动物的蜂蜜,很滋补的,喝起来的口感跟大街上商家卖的不一样吧?”他又想拿衣袖去擦她唇边残留的桑椹汁。
她抓住他的大手,挪揄着,“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将手弄得脏兮兮的。咦?这是什么?”她只能盯着他手背上几个红肿的点一阵猛瞧,却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她心中五味杂陈,有感激、有疚赧。还有更多的不解。
他,会如此用心的对待她?
庞定远也不回口,只是望着她的凝视。在外头一整天,老想着她美丽会说话的眼睛,现在能够面对面看进她的灵魂,被深山里的野蜂螫个几下根本不足道。
这样浓重的气氛太陌生,她不想耽搁下去了。
抱过整包的桑椹,她转身就想走回房去,偏偏一个念头飞进她的脑海,让她停下脚步回转身,问道:“不对,如果你跑外头去了,刚刚就不应该从内院的那一条路走过来。”
冰冻的关系才好一点,又要挑他的毛病了吗?他可不愿和她一直剑拔弩张下去,只好开口解释了,“你很讨厌别人从你的后头不声不响冒出来,我只好绕点远路。”
“哦!”她胸口一阵慌乱,将怀中的桑椹抱得更紧了,直觉地跑过来抓起蜂蜜水罐子,“这个我还要喝!”
然后她一溜烟跑进屋去了。
她用力关上门,想把他关在门外,但是她的心怎么办?关得了吗?守得住吗?没有答案,只有耳根发麻发烫,心窝温热热,脑袋闹烘烘。
现在是桑椹,蜂蜜水,还有体贴她的耳疾,将来呢?
不对不对,她认识的庞定远是个十恶不赦的坏痞子,将她初嫁:的心捣碎得不能修复了。他这样子柔情万千背后一定有目的的,不可以,一定不可以中了他的会伎俩,不然将来只怕铁了心也踩不碎他的影子。
天哪!记忆力要好一点,千万要将他的过往的恶形恶状记得牢牢的啊……
远飘的知觉凝聚了,童恣凝感觉到她被牢牢的拥抱在一个心跳狂急的怀里。床榻前来了些人,有女乃娘和喜儿,还有一个中年妇人。
“小姐,我找来产婆了。”女乃娘说着。
产婆分派着工作,“小丫环到厨房去烧热水,女乃娘去找几匹干净的绵纱布来,至于大男人,出去出去,女人生孩子没你的事。”
女乃娘和喜儿赶忙照吩咐去办事了,只剩庞定远对着产婆爆出怒吼,“她是我妻子,她生的是我儿子,怎会没我的事?”
童恣凝感觉到这副让她依靠着的胸膛剧烈震动着,她挣扎起来想看清楚是怎么回事。
产婆还是想将庞定远推走开,“全天下的女人都生孩子,如果每个男人都跟你一样赖着不走,我还要不要接生啊?”
“我管你全天下的男人和女人,我怀里这个是我的凝儿,她现在很疼很痛的,别想我会在她生死攸关的时候丢下她。”庞定远怒瞪着产婆,就不信她搬得动他雄壮伟岸的身躯。
童恣凝懂了,原来他在大吼大叫啊!她只见过一次他情绪失控,那次他会发脾气也是为了她,那时她也痛着,那时他一直待在她身边……
她终于放任脆弱缠绕,无助的泪泉涌出来,她忘情的请求着,“别走!我好痛啊——”
“好痛啊——”童恣凝从睡梦中惊醒喊着疼,偏偏浑身动不了,使不上一丝力气从起来。
睡在她旁边的庞定远也给吓醒了,冲下床点亮油灯,又奔了回来。他惊魂未定的看着皱巴着的小脸蛋,焦灼问道,“怎么啦?哪里痛?算算才六个月身孕,不会是要生了吧?”
“我小腿窝那儿抽筋了。”她只能一再的深吸吐气,可是一点也减轻不了疼痛半分。这种痛楚好难受,就好像拿小刀子在刨掉她腿上的一块肉一样!
“我看看。”他不由分说抓过她的小腿,掀开她的衫裙挂兜子,温暖的大手探索抚触着她的肌肤,手心对着她的痛处不停的搓压着,“果然有一小团的硬块,我来揉开它。你忍着点!”
童恣凝忘了喊疼,反倒戒心大起全身神经紧绷防备着。他的手如果敢不规矩往上乱跑一寸,她绝不善罢干休,绝不会只是将他踢下床这么简单,她会……
“不痛了吧?”他将她的腿摆直后就放开了。
“呀,的确不痛了。”她活动了一下小腿,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睑,他虽然越过床铺中界线,但没起色心杂念,原来她想太多了啊!
她低垂的眼光正好看到自己隆起的月复部,没了柳枝纤腰,哪个男人会想碰这种身材的女人?唉,干吗自艾自怜,和他没瓜葛最好!
可是……可是,她也不喜欢他和别的女人有瓜葛!
不对不对,看她胡思乱想些什么啊!半夜还是睡觉才对,别乱发神经了。
庞定远勾起她仍然瘦削的尖尖下巴,收入她眼神里的凌乱情绪,看着她脸色红白相继浮现,大概也将她小脑袋里的戒慎和担忧猜了个七、八分。
他带点无奈摇摇头,心中幽叹着,唉,原来心病真的比身体的疼痛更难医啊!
他不着痕迹发轻搅过她的肩,怜惜的眸光柔柔地洒在她满颊的红晕上,“我前些日子问过药铺的大夫,你这抽筋毛病大概要持续到生产,多喝一点小鱼熬粥,就比较不会常常半夜疼醒了。”
忘了将他推开,她月兑口而问:“你除了去药铺,还去哪里?”
明明告诉自己别发神经了,居然还表现得像个吃醋的小妻子,疑神疑鬼这种怪症有没有药医啊?她更窘迫了,往他身上直钻只想把脸躲藏起来。
庞定远以两指锁住她的下鄂不让她逃,笑着反问:“你以为我还去了哪里?怡红院?”
她怒瞪着他,眼光瞬间已经将他杀了百万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