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月魄大半个身子都被拓跋勃烈的披风密密包裹着,但古尔斑通的族民仍然从拓跋勃烈充满呵护的拥抱下,一眼就猜出她就是拓跋勃烈晚归的原因。
他们甚至从她雪白的肌肤和纤柔的体态,立刻猜出她的身份。
她就是南朝头号通缉要犯——刺客月魄?
塔克干与巴丹、南朝大军之间那场激烈的战役,早在许久之前就已传遍整个北国,传闻塔克干一族之所以能够反败为胜,全是她的功劳,若不是她舍身大破敌军阵营,将巴丹、南朝两军兵力分散,恐怕两军早已联手歼灭塔克干,杀入腾格里,让战况生变。
若不是她临机应变,死伤必定会更加惨重,这场内战也不会如此顺利结束。
所有人不禁纷纷睁大眼直盯着月魄瞧,全都想看清楚她的模样,眼里没有丝毫的厌恶和憎恨,只有浓浓的好奇和讶异,实在困惑如此弱不禁风的她,究竟是哪来的能耐灭了整个南朝大军?
“月魄,这儿就是王都,再往前一点就能看见宫殿,从今以后你就待在那里休养。”
在族民热烈的欢呼声中,拓跋勃烈低头在月魄耳边低语,可惜后者却是置若罔闻的直视着前方,始终不发一语。
这一路上,她几乎都是这样的漠视他,甚至不肯对他多说一句话。
她在气他,他知道,却依旧不顾她的反抗,将她带到了王都。
看着她冰冷的姿态,他咽下涌上喉头的叹息,不禁收拢手臂将她拥得更紧。
马蹄声飞快,越过所有族民的身影,转眼间来到一座矗立的白色石殿,高耸的石殿磅礴方正、固若金汤,毫无奢华之息,每一块石柱石阶都是简约朴实,每一扇方窗大门皆没有多余的雕花装饰,整座石殿唯有宁静的严肃气氛,和岁月留下来的斑驳痕迹。
这座石殿,已有百年的历史。
当骏马和骆驼一前一后停下,石殿之前早已站满了人,斑图也在人群之中,所有人全是和拓跋勃烈并肩作战并协助治理北国的国家要臣。
“王,您终于回来了!”所有人单膝跪地,恭迎拓跋勃烈的归来。
“免礼,全都起身。”他挥手命令,同时迅速下马,将大掌伸向依旧坐在马上的月魄。“月魄,我们到了。”他对着她微笑。
冷然水眸掠过大掌,月魄却是不领情的自马背的另一侧自行下马。
当她绕过骏马,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时,所有人不禁全好奇的睁大眼,看着传说中的南朝头号通缉要犯。
月魄脸上波澜不兴,面无表情承受众人的注视,却敏锐的迅速捕捉到一抹不寻常的目光。
她转头看向人群中一抹魁梧高大的身影,冷眸瞬间微眯,后者没有因为她的发现而调开目光,反倒是光明正大与她相互凝望,一双独特绿眸始终含着淡淡笑意,和一抹敬意。
拓跋勃烈很快就注意到两人相互凝视的目光,不禁别有深意的望向那名臣子,后者撇头对他露出微笑,接着竟弯下腰朝着月魄深深鞠躬。
所有人一头雾水,唯有拓跋勃烈勾起唇角,瞬间露出一抹了然的微笑。
“全都回去做事吧,半个时辰后,我有事宣布。”他愉悦的大声命令。
“是。”所有人服从的立刻转身,快速进入宫殿,没有丝毫的怠慢。
在他不在王都的这段期间内,国内小事全都是由这群忠心的臣子帮忙处理,如今他归来,那些堆积如山的国家大事,恐怕要让他连休息的机会都没有了。
但,他却甘之如饴。
“月魄,我带你去你的居所。”他看着好不容易才得到,并让他甘之如饴的月魄,理所当然握住她的小手。
“你会后悔的。”她本能甩手,他却紧握不放,秀眉微蹙,她不禁扭头冷冷瞪他。
这是今日她开口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却是冰冷的恫吓。
“我不会。”他自信微笑,瞬间将五指穿入她的指缝间,与她手指紧紧交扣。
“我永远都不会后悔。”
冷眸晃荡,她抿紧红唇,仍是冷冷的瞪他。
大战之后,照理来说,她应该早已失去利用价值,他却仍然不顾她的反抗,硬是带着她来到王都,来到他的家乡。
他说,除了她的命,他还要她的武艺、她的忠诚、她的心甘情愿,所有的心甘情愿……
他说的心甘情愿究竟是什么?
她究竟还有什么,值得他再夺取、利用?
她不明白,但内心深处始终有个答案隐隐在闪烁,她却不敢正视。
因为他要的,也许正是她给不起的那一块。
第10章(1)
拓跋勃烈决定娶亲了!
而不出众人预料的,他将携手相伴一生的对象就是南朝刺客——月魄。
拓跋勃烈当着所有臣子的面宣布这件大事后,不到三日,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古尔斑通,并持续朝其他七大部族扩散。
北国大漠之王要娶妻是何等大事,这代表北国将要有尊贵的国母,这可是北国天大的喜事,只可惜人选偏偏是个南朝人,而且还是名南朝刺客!
虽然月魄大败南朝军队有功,但身份立场实在惹人争议,即使古尔斑通族民服从于拓跋勃烈的领导,对于婚事没有丝毫意见,北方罗萨特、巴吉林两族,却是大大的反对。
听到消息的翌日,两族族长便快马加鞭赶到王都,希望当面说服拓跋勃烈改变心意,可惜却失败了。
两族族长气愤难消,却是无可奈何,毕竟内战之后,八大部族的势力划分得更加清楚,当初拥护拓跋勃烈为王,并忠心与他并肩作战的腾格里和塔克干,如今已是维护北国太平的最大功臣。
而发动内战的巴丹、古特、拉玛三族,却成了千古罪人,不但被缩小领地,三族族长更是斩首示众,成为北国最弱小的三国,别说是抗议,就连说话的余地都没有。
至于他们罗萨特、巴吉林两族更是众人眼中的墙头草,风往哪边吹,就往哪边倒,战前袖手旁观,等着坐收渔翁之利,战后却是趋炎附势、逢迎附和样样来,早已注定被人唾弃。
往后只要腾格里、塔克干两族开口支持,拓跋勃烈说一就一,说二就是二,谁也没有反对的余地,同样,这桩婚事也是如此,正因为两族皆举双手支持,才能如此顺行无阻,只是让众人猜不透的就是腾格里一族的态度。
塔克干一族支持月魄无话可说,可腾格里一族和她非亲非故,毫无关联,究竟为何会同意这荒唐的决定?
这原因,其实就出自月魄大破南朝北头山河套军营的那一夜。
她出手释放的北国男子,正是当今腾格里族长之子——丹契。
当月光被天上暗云遮蔽的刹那,月魄也无声无息的睁开眼,她拿起搁在枕边的一双弦月弯刀起身一跃,下一瞬间竟是风驰电掣地冲向寝宫门口。
咻!
谁知门外却忽然出现两把长戟,沉重长戟猝不及防折射出锋锐的刀光,一左一右挡住她的去路,月魄脚步疾停,瞬间往后一个空翻,利落闪避长戟的刀刃,并做出防御的动作。
“国母,非常抱歉,请您就此留步。”两抹高大的身影接着现身。
身为腾格里族长之子,同时也是北国重臣之一的丹契率先开口,他以双手拿着长戟站在门外,阻止月魄走出寝宫一步,而另一边的斑图则是安静敛眉,一如往常的沉默。
“我不是国母。”月魄皱眉反驳。
“王已经决定了,虽然还没举行仪式,但您就是我国未来的国母。”丹契恭敬说道,却没有疏于防备,全身上下没有丝毫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