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这种想法是多么的大逆不道,可是当他想起重文轻武的错误政策,边疆百姓水深火热的痛苦生活,以及父皇穷奢极欲、重己轻民的荒唐态度,这股期盼父皇离世的想法就愈来愈浓烈鲜明。
矛盾复杂的心思让他的眼神开始产生变化。
“另外……”欧阳书再度开口,将褚恨天清冷的嗓音模仿得唯妙唯肖。
“何事?”
抬起食指直指门口一名表情凝重的随侍。“那名随侍是易容之人,应是六皇子派来的奸细。”
目光倏地绽出杀意,叶煦立刻转首,而门口被点到的随侍一见情况不妙,立刻拔腿就跑。
“来人啊!抓住他!”叶煦大喊。
一群人立刻蜂拥而上,那名随侍寡不敌众,不多久就被人五花大绑,送到叶煦面前。
叶煦握拳自紫檀椅上起身。“说!你是不是六皇子派来的人?”
那名随侍别过头,硬是不肯开口。
“来人哪!把他给杀了!”叶煦气极,下了死罪。
“慢!”欧阳书突然插话。“其实他不回答也无妨,撕了他的假面具,请人认一认就可以真相大白。”
“没错没错,褚爷说得没错,大皇子,此人可是重要的人证,若褚爷适才所言全是真实,此人可留下来当作六皇子谋反的明证。”一旁的童观附和。
闻言,叶煦思量了一会儿,认为两人所言都是正确,于是点头让人撕了那人的面具。
“是六皇子的贴身侍卫!”底下一名侍卫突然大叫,瞬间认出了那名随侍的身分。
“是啊,他不是重病返乡了吗?”另一名侍卫也出声。
“你们没认错人?”叶煦问。
“回大皇子,小的绝对没有认错,小的跟他是同批进宫的,不可能会认错。”出声侍卫说。
“回大皇子,小的也没认错,小的虽与他没有交情,可在宫中见过几次面,他的确是六皇子底下的人。”另一名侍卫也说。
事至此,已无庸置疑,叶煦深吸一口气,下了指令。“将他丢人大牢!”
“是!”一群人拖着那人离去。
“童观!”
“小的在。”一旁服侍的童观连忙向前。
“召集所有太医,到父皇的养心殿里验病!”
“是。”时机终于到了!大皇子终于可以当上太子了!童观掩不住眼里的兴奋,快步朝门外走去,在经过褚恨天的身边时,还使了个赞赏的眼色。
叶煦拿起挂在墙上、跟着自己十多年的紫金宝剑,然后抽出银光锐利的剑身。“六皇弟,但愿你没做出天理不容之事,否则……”
锋芒的剑身藉着烛火折射,在叶煦的脸上映出一道道错综复杂的流光,刹那间,叶煦脸上的表情变得神秘难解。
“大皇子,褚某是宫外人,不宜出面,可否让褚某在此地待命?”黑纱下,欧阳书不着痕迹的缩了下脖子。
啧啧!这个大皇子是不是变恐怖了?瞧瞧他那张脸,杀气好浓啊!
“也好,不过待事成,也该是你我坦承相对之时。”叶煦举剑,直指那罩面的黑纱,一副想把那层层黑纱割破的模样。
方正的坐姿不动如山,欧阳书用冷漠的语气说:“如果大皇子不嫌弃的话,褚某自然愿意坦承以对。”
娘的,褚恨天何时跟这个大皇子有心结了?竟然没跟他说,想吓死他是不是?
瞪着那锋利无比的剑锋,欧阳书费了好大的气力才没让口间瞬间产生的唾液落入喉间。
“很好,那我就等着你!”语毕,叶煦拿剑走出寝宫。
待叶煦离开,欧阳书立刻同宫女讨了间房休息,接着便在房内七手八脚的迅速易容成小太监,然后也朝养心殿的方向走去。
可走没几步,他又踅进房内。
“差点忘了留信。”欧阳书喃喃自语,忍住想到养心殿看好戏的,快速的在房内找出笔墨,迅速把墨磨好后,便模仿合同上褚恨天苍劲的笔迹,写起褚恨天交代好的内容。
致未来的皇上:
当年褚某在师父临死之前起誓,必帮您和珍妃谋得皇位,六年来,褚某自认尽心尽力、毫无二心。如今太子一事虽尚未定夺,然,此趟前往养心殿,褚某胆敢保证皇上必将太子之位册封予您,事已至此,褚某也算定完成当日誓言,因此褚某打算离开邺阳,隐世而居,尚请谅解。
此外,褚某已经将名下所有产业变卖,所得钱财褚某会用在救济我朝困苦百姓上,算是为大皇予您将来的辉煌王朝铺路,因此就请您当作这世上再无褚恨天此人。
不告而别,暂谅。
莫寻褚恨天留
“娘的,这个褚恨天可真会说话,文情并茂的,连我这个代笔留信的人看了都感动,真不晓得他是怎么办到的。明明就是一支大冰棍,从哪学来这种感人肺腑的甜言蜜语?”一边收笔,欧阳书一边碎念,再次在心中嫉妒起褚恨天的天分。
“好啦,信写好了,接下来就是去探消息了,看来我的动作得快一点,否则错过重头戏那就可惜了。”
拍拍手,欧阳书弯起身子,装成唯唯诺诺的小太监,再度踏出门槛,朝养心殿的方向快步离去,压根儿没打算留在这里等大皇子回来。
只要皇上传位给大皇子,那他就算是完成了褚恨天托付的任务,到时候,他当然是要马上回去领赏啦,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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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天,确定再无刺客进袭,褚恨天便让人通报唤来了杨钊。
“坐。”
“爷?”杨钊惊咦一声,没敢坐下。
“坐。”黑纱下的清冷嗓音露出不容违背的语气,杨钊一惊,才不自在的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你跟着我多久了?”褚恨天问。
“回爷,六年。”好巧不巧,上个月正好满六年。
“这些年辛苦你了。”
褚恨天感谢的话语惊吓到杨钊,只见他一愣,连忙跪地叩首。“爷千万别这么说,受人恩惠涌泉以报,这是杨钊应当的。”
“你起来,我有话同你说。”褚恨天命令地上的人。
“是,爷。”杨钊连忙起身。
“当初我开当铺是为了赚取资金支持大皇子,你可明白?”
“属下明白。”
“我与你和蓝棠没什么不同,同样是为了报答师父的救命之恩才会帮助大皇子,但是师父当初只要我帮大皇子取得皇位,并无规定我必须一辈子帮助大皇子,因此早在多年以前,我就打算在大皇子登基后离开邺阳。”
“无论爷去哪里,小的必定跟随。”
“不,待事成之后,你不用再跟着我,去过你自己的日子吧。”语毕,褚恨天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和一把钥匙。
“爷,我的命是您给的,我一辈子都跟着您。”说着说着,杨钊又跪到地上,坚决的方形脸上瞧不清楚长相,倒是清楚的写了“忠心耿耿”四个大字。
“你要跟,我却不想让你跟。”轻哼一声,褚恨天一点也不领情,还将手中的纸和钥匙丢人他怀里。
杨钊快速接住两样东西。“爷,这是?”
“这是青州别苑的房契和里头库房的钥匙,待大皇子登基后,你要住在那儿,抑或是将它卖了都随你的意思,倘若要卖掉,你就用钥匙打开库房,将里头的钱分发给下人,让他们回乡过生活去。”
“这怎么可以?”杨钊惶恐的抬头。
“这是命令,你想抗命?”褚恨天故意用命令压他。
杨钊又把头低下。“属下不敢。”
“那很好,事情就这么定了。”不给杨钊说话的余地,褚恨天快步离开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