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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奶面包 第24页

作者:古离

※※※

林隽的步伐很大,江涓涓尽量跟上他的速度。

她边喘边想,他一定不明白天生配备一双短腿的人是什么感觉。她经常觉得这世界上长腿的人是特快F1赛车,而她就只是辆独轮手推车。

不行,她受不了了!

“林隽,你别以为我刚才没看见你干了什么好事!”江涓涓大声吼了两句,接著便停下脚步喘息。如果这样还不能让他放慢脚步,那她也没辙了。

林隽果然回头,五步并作两步就走到她面前,故意以淡然的口气问道:“我干了什么好事?”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头现在有多火。

江涓涓深呼吸几次,等气息平稳了之后,开始扳著手指头边数边说:“两个胸前伟大的小姐塞给你上面有她们电话号码的小纸条;然后你对三个穿著制服的女高中生笑,害她们差点高兴得跌倒;你还逗得卖饮料的欧巴桑们脸红,让她们不收你的钱还多送你一杯可乐——”

“你恶人先告状!”他还没开口算帐,她竟然就先开炮?林隽一脸不敢置信。

“还有呢!几个靠在桌子边、带点奇怪眼光的男人一直对你流口水,除此之外,也有小朋友直勾勾的盯著你瞧——”江涓涓的十只手指头已经不够她数了。

“无论如何,我没去拉住他们的手!”林隽咬牙瞪住江涓涓。

“你瞪起人来眼睛变好大哟,”但还是很帅!江涓涓眼弯弯地笑,“我拉住木哥哥的手有什么不对?小时候他还帮我洗过澡呢。”这是真的,她父母亲有段时间全心全意在医院照顾生病的姊姊,就将她托给隔壁木家,说起来,木家夫妇就像她第二对父母,而木启华就是负责照顾她的哥哥。

“你——”林隽此刻庆幸自己平时饮食正常、作息规律,更不时以运动健身,否则他当下一定爆掉每一条脑血管。

“我?”江涓涓低头看看自己的脚、自己的手,然后抬头说:“我很好呀。”脸上仍是笑嘻嘻的。

林隽气不过,猛力转过头不理她。

他什么时候受过女人的气了?他就要这样糟蹋自己,什么人不好喜欢、不好爱,偏要惹上这个气死人不偿命的瘦女人!

“好嘛,别生气了嘛,”江涓涓拉住林隽的一只手左右摇晃,语气爱娇,“他是我哥哥呀,拉拉手有什么关系?我不过是恭喜他要结婚了而已,我就不信你都不对你表妹勾肩搭背。”

“那不一样。”林隽仍是没有回头,但口气却稍稍转缓。

他低下头,她发觉他的神情正在软化。

“哪里不一样?”江涓涓跳到他面前,用头顶顶他的下巴,然后再仰起头对著他笑,逼得他不得不将眼光投注在她脸上。

“唔……”林隽一时无法回答,只好继续皱著眉。

“我都觉得是一样了,除非你……你对你表妹有不一样的感情?”江涓涓佯装惊恐,双手缩回扶住自己的双颊,很有孟克名画“呐喊”的意味。

“少胡说八道了。”林隽让她唱作俱佳的表演给逗笑了,伸臂将她揽进怀里,警告她,“以后不许和别人在肢体上那么亲热。”

江涓涓将头枕著他的肩窝抬头问:“要是又——”

林隽打断她的话,“我会真的生气,那就不是你今天这样随便逗我便能了事。”

“好,我会努力想别的方法来让你消气。”江涓涓乖巧地点头,眼底滑过一抹恶作剧的流光。

“呵!”

之后很久,林隽才发现江涓涓根本没有答应不再和别人有肢体上的亲热举动……

第十章

时光不断的流逝,林隽仍然很忙,忙得要命,但他再忙也会抽出时间来陪伴江涓涓。不喜欢的时候,什么都是藉口;喜欢的时候,任何人事物都挡不住。没有苦衷、没有困难。

他甚至在外地出差的途中赶来陪她参加木启华的喜宴,然后再搭晚班飞机回到出差地点,好继续未完的公事。也常在早餐约会之后赶到办公室,做了许多工作,可是每次一抬头,就都好像见到她那双对著他笑的慧黠眼睛。

今天,林隽急急忙忙办完公事。他助理经手的一份文件出了很大的差错,照道理讲,他应该发很大的脾气,可是不晓得怎么回事,他就是没有多说什么,仅是态度严正地要求助理加速重新处理。

他的心情异常的好,做事比平时更快而有效率,令温桓及温晓阳感到分外诧异,不过,他们大概猜得到是为了什么。

“林隽,你觉得黄道吉日就是今天了?”温桓斜倚著林隽办公室的门框,一脸促狭。

林隽拍拍西装暗袋里的小绒布盒子,笑著回答:“嗯,就是今天了。”

“急什么,花花世界如此美妙,何苦呢?”温桓坏坏地笑,说了一句他婚前林隽曾劝过他的话。

“少罗唆!”林隽从善如流,回答的话正是温桓当初所回答的。

※※※

江涓涓看著林隽,眼睛里满满都是恋念、爱念,是一种非常柔和的惆怅。

他的头发因沾满血而僵硬,呈暗红色,而且竖了起来,他的眼睛四周则呈现黑色与蓝色。他靠坐在床上,像服过麻药般不知身在何处。她趋前握住他的手。

虽然他看起来像个她不认识的人,但他的笑容对她有相当的影响力,她的眼睛简直完全离不开他。

“还好,只是些皮肉外伤……医生说先住院观察一个晚上,如果没事,就可以回家了……”江涓涓红肿著双眼,强忍住不呜咽出声。

林隽温和地安抚她,“别哭了,我人不是好端端的没事吗?”他想伸手抚模她的脸却办不到,因为他的另一只手臂裹满纱布,并被固定在床上,点滴架上的药水正经由透明胶管进入他手臂血管中。

“浑身是伤,哪里好端端的了?”江涓涓瞪了他一眼,眼眶里的泪珠因眼球转动而滚落。

还好他有系安全带、还好安全气囊发挥作用、还好……还好……

傍晚,当她站在街角侧著身,朝驾车而来的他笑着招手时,看到他突然猛踩油门越过她,撞向一堆自货车上翻落的木材,以避免她被掉落的木块压伤。霎时,她感到像是突然有一把老虎钳夹住她身上每一条血管,血液完全无法流向心脏——三分因为惊吓,七分是因为他的危险行为。

若不是路人强力拉著她,等尘埃落定后才放她靠近,她一定当场就扑向前去。在救护人员想尽办法要将他由车中救出时,她边大声唤著他的名字要他保持清醒,边看到他的车子前端整个扭曲,与挡风玻璃挤成一团,驾驶座凹陷成像是没有牙齿的嘴巴。最后,车门被油压剪撬开,与车身中央部分一起剪断,才将他整个人给拖了出来。

林隽受不了看见江涓涓的眼泪,他轻声说:“你可知道,要是你发生不测,我会有什么感觉?”

“不会太好。”江涓涓垂下眼睑,以指尖拨掉下眼睫上的一滴泪。

“会要我的命的,真的,我发誓。”林隽咬牙地说。木材即将压倒她的情景不断在眼前恐怖地播放,他想来又是一阵胆战心惊。

江涓涓没有说话,仅是暗地里将他的一字一句细细地咽进自己身体内。

林隽突然转移话题,“双木2号——”

“它受了重伤。”其实应该是死翘翘了。但江涓涓不愿意在这时候令林隽难过,所以回答得避重就轻。

林隽听得出来江涓涓话里的含意,心头很难受,但他仍挤出一个微笑——牵痛脸部肌肉的微笑,备感安慰的说:“你没事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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