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禾亭嘴巴才刚开启,乔以欣就怒喝一声。
“别告诉我不够,你这没良心的老家伙!我从七岁开始为家里做牛做马,可是他们还是在十八岁时就放我自由了,你敢跟我说要他为你付出一辈子试试看!而且既然你要跟他算清楚明帐,你就没资格要求他孝顺你,因为你根本没有资格自称是他老子,你只不过是他过去的老板,明白了吗?”
这大概是安禾亭这一辈子头一次这么狼狈。
从来没人敢反抗他,但是这个据称是她儿子的妻子的女人却吼得比他还大声,而且还顶得他哑口无言、无话可回这实在是一件很严重的灾难,因为瞧着安沛伦以崇拜爱慕的眼光注视着他的妻子,他可以感觉得到他的金鸡似乎就要飞走了!
不行,得好好重新计划一下才行。
于是,一方面是无话可应,一方面是急需再思对策,安禾亭只好自找台阶。
“不可理喻的女人!”
重哼一声,两手不屑地一摆,安禾亭脚步沉重转身出门而去。
苏莉娜欲言又止地动了动唇,终究一时之间还是不知道该如何挽回劣势,只好模模鼻子跟着丈夫身后走了。而安沛翠以奇异的眼光深深凝视乔以欣片刻后才离去。
安妮塔朝安沛伦送去幽怨的一瞥。再投给乔以欣妒忿的箭光,也不情不愿地离开了。安沛尔则在临出门前朝他们抬了抬手?四指内握,大拇指高高翘起,继而又转为胜利的手势。
门轻轻合上,安沛伦面对乔以欣深深叹了口气。
“老婆,我崇拜你!”
乔以欣翻个白眼。“少拍马屁,来帮我端菜吧。”
“是,老婆!”
“他们抓狂了!”安沛尔眯着眼,享受嘴里的香味。“喂,以欣,你这黑丝螯鱼熏烤得真漂亮。不过,这是苏格兰名莱,我不相信你以前就会了。”
乔以欣笑笑。“沛伦说他喜欢吃嘛,我只好买食谱来研究研究噗。”
“真厉害,看食谱就能做得这么道地!”安沛尔赞叹着再切下一块鱼肉放进瞒里。“嗯,真香。”
“沛论带我去吃过一次,味道就知道了嘛。”乔以欣耸耸肩。“然后我又溜到厨房去问了一下,这样大概就差不多了啦。”
“不过,你的英文真好,看书、对话似乎都流利顺畅得很,你是英文系的吗?”
“不是啦,因为我喜欢唱英文歌,又不喜欢不知所唱,只好先把英文学好了,再详细研究歌词的含意,这样才能唱出歌曲的真正韵味喽。”
“你似乎做什么都是很认真的去做,唱歌是,烹调也是,还有……”安沛尔调侃道:“连做妻子也是。这么快就要让伦特尼当爸爸了,真积极呀!”
乔以欣脸红红的没有说话,但安沛伦塞了满口鱼肉还含含糊糊地嘀咕:“那明明是我努力做人的成绩嘛!”
安沛尔骤然失笑,乔以欣拿汤匙敲了敲安沛伦的脑袋。
“吃你的鱼,少说话!”
“喔。”安沛伦继续埋头苦吃。
乔以欣淡淡瞥安沛尔一眼。“你跑到这儿来用午餐,不怕他们怀疑吗?你是怎么跟他们说的?”
安沛尔嘿嘿一笑。"我光明正大的说我要来探听你们演奏会结束后的行止,这点对他们来说是很重要的。还有,伦特尼说要退出音乐界也需要肯定一下到底是不是真的,抑或只是吓吓他们而已。”
“他们信你了?”
“信啦,我说的正是他们着急想知道的消息嘛。投其所好,当然就轻易上钩啦!”
乔以欣笑笑又问:“你说他们抓狂了?”
“或者该说是慌了。”安沛尔喃喃道。“乱了,急了,不知所措了,反正就是鸡飞狗跳就是了。”
乔以欣又起鱼肉放进嘴里咀嚼。“这样他们才会认真去思索过去的所做所为是否有偏差的地方。”
“恐怕……”安沛尔苦笑。“他们不是在思索过去是否做错了,而是在研究该怎么将你踢开,该怎么将伦特尼骗回去,又该怎么将伦特尼重新掌握在手中。”
“不是吧?”乔以欣张大了眼。“完全不知反省?”
“一丁点儿也没有!”
“或者……”乔以欣心存希望地说。“多少有顾虑一下沛伦的想法吧?”
“N、0、NO!”
她呆愣了会儿。“真是无可救药!”乔以欣叹道,继而转向安沛伦。“你觉得怎么样?”
“好好吃!’”
“谁在跟你说吃的?”乔以欣啼笑皆非地骂道,“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们说话啊?人家在为你的事。伤脑筋,你却光顾着吃。”
安沛伦无辜地抬眼。“是你叫我吃鱼少开口的嘛!”
“你……”乔以欣抚额哀叹。“我看就算我把你卖了你还会跟我道谢呢!”
安沛伦脑袋凑过来,献上谄媚笑脸一副。“我知道你舍不得的。”
乔以欣一把推开特写脸孔,笑骂:“你天天偷吃蜂蜜是不是?满嘴就只会说好听话!”
安沛伦一脸委屈,手上却仍忙着切鱼肉。
“哪有,我说的都是老实话嘛。我知道你最疼我了,当然舍不得我嘛。”塞进一大块鱼肉,他继续含含混混地说:“尤其这里的天气……那么冷,晚上要是少了我……帮你暖被,你怎么……睡得着啊?”
安沛尔笑得直捧月复,乔以欣又羞又气。
“你……真是被你打败了,还说你是天才呢,我看是耍宝的天才吧!”
“还有,”安沛伦却还没完。“你已经习惯我每天晚上帮你解放一次,如果停……”
“闭嘴!安沛伦!”乔以欣低吼。
“上帝!伦特尼!”安沛尔笑得差点岔气。“你真的很宝!我处在才真正了解爸爸对你压制的有多严重了,难怪你要反抗,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你们兄弟俩一样月兑线!”乔以欣双眼一瞪。“到底还说不说正经的啊你们?”
安沛伦低头。“我吃鱼。”
安沛尔竭力忍住笑意。“说,说,当然说。”
乔以欣轻啜一口红酒。“好,他们打算如何?”
安沛尔也端起红酒。“首先,他们要阻止你出现在演奏会上,免得伦特尼向大家正式公布你是他的妻子。”他喝了口醉红的饮料。“他们想将这件事保密起来,将来要是伦特尼和安妮塔结婚后,他们就可以将你们的婚姻当作从未存在过一样。”
“是吗?”乔以欣淡淡地说。“他们打算如何打发我呢?金钱攻势?”
“那只是其一,当然还有恐吓啦、威胁啦,把你贬得一文不值,让你羞愧得自动退出等等。”
乔以欣若无其事地耸耸肩。“想也知道。”
“真笨,那些拿来对付你……”安沛伦叉子叉着一块鱼肉比比安沛尔。“还有用,想对付以欣,恐怕还差上那么一大截哩。”
“胡说!”安沛尔不由挺挺胸膛。“我只是不想而已,如果真有需要,我也敢和爸爸正面对战,包准比你们这一位还要惊天动地。”
“白兰!”安沛伦拿着切鱼刀指指安沛尔,旋即又低下头切他的鱼肉。
“白兰?”安沛尔一脸茫然。“什么意义?”
乔以欣忍着笑。“白痴加孟加拉。”
“孟加拉?”安沛尔更困惑了。
乔以欣咬了咬唇,好不容易才又强忍住笑。“唬烂。”
安沛尔用力贬着眼。“嘎?”
“骗人,吹牛,说大话,反正就是‘青菜讲讲’就对了。”
“白痴加吹牛?”安沛尔倏然眯起双眼。“伦特尼,五十秒!”
“四十五秒!”
“不可能!”
“Tryme”
“好,现在就去……”
“等等,等等!”乔以欣忙抬手阻止两个欲起身的大男人。“你们在说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