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就没人不怕它们吗?”她抚抚额,考虑着这个问题。
“有啊!”一群肯定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
“谁?”烈千莳抬头,南宫御用与她同样的眼神看向左右前后的人。
“小姐——你。”可不,众人的指头此刻不正是向着她这位身着喜服的娇弱新嫁娘吗?
听到这个答案的烈千莳无奈地认命垂手,“好吧……”她可真是苦命的新娘子,不但被人从花轿中撞了出来,还得为肇事者摆平他惹的祸事。
南宫御的反应却是震惊。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们所提供的赶狗人选居然会是眼前这个看起来娇小玲珑的女子,“她,能行吗?”他问着身边的人。
“行!”那人给他的回答绝对是肯定与充满信心的。
只见烈千莳慢慢走上前几步,站定,握了握拳,然后,开始——
“银河迢迢水遥遥……”她开始唱歌——
好难听!
南宫御浑身不自在,鸡皮疙瘩落满地,心头像是有只虫子在爬啊爬,却又怎么也抓不到它。
她的声音清脆婉转,怎么唱起曲子来……
天哪,这就是她赶狗的本事?那些人怎么受得了!
显然他低估了那些送嫁之人经久练就的一身好本事——
他们都早早地用双手捂住了耳朵,面上的表情虽不能说痛苦,但绝对是“丢脸之极”的最佳诠释。
烈千莳唱到第二句,南宫御忙不迭地学那些人的样捂上耳朵,拒绝魔音穿耳。
但,对付那些犬类,效果却是意外的好——南宫御惊讶地发现。
一只走了……
两只走了……
三只,也走了……
顷刻间,十来条狗走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仿佛从来不曾在他们面前出现过。
“好,完成!”烈千莳一拍手掌,满意地回过身,“你们怎么了?”一副沉浸在痛苦深渊中的表情?
“没没没……”大家堆起笑脸。
“嗯……”松了松嗓子,心情不错。她踱到南宫御面前,拉下他的手,“你这是在干什么?”
“啊?”南宫御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睛瞟到喜娘在同他打暗号,他急忙换上感激的笑脸,“它们都走了……”不走也得走啊,留在这里受荼毒吗?!
“如你所见!”烈千莳朝前面摊摊手。
“呼……”南宫御吁出口气。
“他们为什么要追着你?你都没告诉我呢。”她实在好奇。
“谢谢你……”南宫御答非所问,“我们后会有期!”提脚就走,却见眼前一花,俏生生的女子站定在面前,正盈盈地朝他笑着,笑得他——头皮发麻。
南宫御朝身后看了看,发现喜娘忙着调整自己的情绪,而其他的人都垂下了头。
“我……”
“为什么?”她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何况她替他赶走了狗,基于礼尚往来的原则他也该大方地回答她的问题。
“我……那个……”
“什么……”
南宫御突然用手指着自己左边的唇角。
“什么?”烈千莳立刻转移了注意力。
“你这里沾了东西。”好像是饼屑之类的。
烈千莳伸手碰碰自己的右唇角,“没有啊……”
“不是这边,是左边!”她都不分左右的么?
“这里?”烈千莳再移向左边,模索了一阵,还是没消灭。南宫御挫败地上前,伸出手,“你瞧,”他的手指上沾着一小块绿色的饼屑。
烈千莳的脸猛地如火烧,嫣红异常,看得南宫御有点痴,“谢谢……”
脸颊好烫,一颗心也飞快地跳动着。
“小姐,我们该上路了……”喜娘终于出面,脸色有些暗沉。
“哦……”烈千莳垂首,又忍不住抬眼瞄了瞄他。
“小姐!”喜娘开始叫了,并且顺便动手将烈千莳拎了过去,塞进轿子中,免得再丢人。
他们在路上耽搁了不少时候,太阳即将要下山。看情形,如果不快点的话,天黑之前是无论如何到不了另一个镇的,那么他们只有露宿野外了,而且看那有些暗沉的天色,似乎有下雨的预兆。
“女乃娘,他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烈千莳叫道。
“不要叫!”喜娘急急忙忙放下轿帘,没得商量。方才是因为她被吓着了,才由得他们两个说了这么多话,再加上辇城的那次……如果再让他们聊下去,恐怕事情不妙,她看出小姐眼中的神采了,那绝对不会是一件好事!
而且,她现在才发现,小姐蒙面的喜帕不晓得何时已经被拿掉,她居然用真面目来面对一个陌生人——而且对方还是个陌生的年轻男子!
一个上了花轿的新娘,除下蒙面红巾的那一刻,第一眼见到的应该是她的夫君,而不该是个陌生人啊!
“起轿!”
走吧走吧,以后可不要再遇到那个人才好,刚刚发生的一切她就全当没发生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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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轿再次上路,独留下南宫御和残留在他指尖上萦绕的淡淡馨香。
他怔松了会儿,才傻傻地将手指凑近鼻子嗅了嗅,而后,又呆呆地笑了起来。
没想到,她的性子会是这么样子的。
众人都说烈千莳有着大家闺秀的举止,秀美绝伦的相貌,贤良淑德的性子。可是,为什么刚刚他发现的她,却不是这个样子的?
看那些跟在花轿左右的人的表情,以及那喜娘气急败坏的命令式的口吻,仿佛那个一身喜服的新娘很是让她头疼,让她无颜见人。
难道,传说中的烈千莳是假的,而那性情的女子才是真?
南宫御扬起一抹深笑。
从小到大,还没有一个人能够引起他探究的,也没有一个人能够让他有想逃开的举动。
挺矛盾的,然而她给他的感觉却是如此。
就不知,最深层一面的她会是怎样。
他欠她的那个答案,其实,是不能说出口的。谁能想到平时貌似不正经的他,在做善事时,会遇到那样可笑的事呢?
他会被狗追,就是因为他的一时好心。
唉,不说也罢,寻人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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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霞山,飞霞帮。
翠竹林中有一幢竹屋,竹屋的窗檐下悬挂着一只翠绿色的风铃,随风叮叮作响。
清脆的风铃声,似乎很是惹人厌烦,一只白净玉手悠然地伸了过来,将风铃解下,随后放置在窗前的桌上。
“铃儿,为什么拿下它?”一道低低的中音从屋内传了出来。
玉手的主人没有答话,只是慢慢靠近窗子,身形也渐渐显露在窗边。
只见她身穿一件翠绿色的衣衫,小巧的脸上镶嵌着一双灵活的大眼睛,但,此刻这双眼睛里明显地写着不悦。
“铃儿!”刚才那道声音的主人似乎显得很无奈,他也走到窗前,来到那位绿衫女子——铃儿的身旁。他轻轻握起她的手,询问道:“你很不开心,为什么?”
“哼!”铃儿抽出自己的手,给了他一记冷眼。
“铃儿……”他苦笑,“你是在气我这阵子没空理你是吗?”这丫头,平日总是叽叽喳喳吵得他无心干活,而这几日却是异常地沉默,对他也是爱理不理的。
“我哪敢!”铃儿终于开口,但却没有面对他,“堂堂飞霞帮帮主展自誉是个大忙人,他的事可都是关系到几千口人生计安危的大事,我怎么敢生气!”
展自誉摇摇头,终于明白她真的在生气,平时她可不会如此称呼他,“朝廷对飞霞帮似乎准备下重手,我不得不小心提防着……”身为一帮之主,当然必须将帮内众人的安危摆在首要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