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问存像是松了口气:“那就好。”他很是担心,因为他擅自作主将她调在了魏清笙身边——倒是没想到魏清笙会那么帮他,让他免了被爷爷责怪一通的下场,不过他可不会笨到以为爷爷看不出来这是他的杰作,他只,是不说而已。
“谢谢!”靳非垠真诚道。
商问存温和地笑着摇头,靳非垠同样回以温柔的笑,那笑容,烂漫无比,让商问存痴痴地瞧着她。
“哎呀——”
“扑哧——”靳非垠抿嘴笑看他的样子,温柔曼妙的笑意,让抚着额的商问存忘记了撞上柱子的疼痛,视线始终胶着在她的身上。看得走在前面的魏清笙不住摇头:“没救了……”
“明日,一起去好吗?”商问存道。
“哪里?”靳非垠问。
“相遇之地。”
“相遇之地?”
“是的。”
她直直地看着他真挚的眼:“好。”
※※※
翌日,晤面镇。
“少爷,这是庄内当月的账本,请少爷过目。”微微发福的李掌柜躬身递上。
“嗯。”商问存淡淡应了接过,以眼神询问在场的其他三人。
魏清笙似乎明白他要说什么,会意地道:“你慢慢忙吧,我要和非垠好好瞧上一瞧,这里的东西很不错呢。”
“少夫人好眼光。”李掌柜闻言,喜笑颜开,点头道:“这批货是这个月刚到的新货,镇上的夫人小姐们可都十分喜爱,少夫人是不是要挑几样回去做衣裳?”
“新货?”魏清笙瞟了李掌柜眼,“怪不得全摆上了呢。”话中的意思让李掌柜胖胖的脸蛋上开始冒虚汗。
他是为了要给少爷留下个好印象才如此摆放货物,但少夫人的意思可就”….
“少夫人,这……这……”可真难伺候啊。
“李掌柜,这上头有几处我不甚明白,可否请你解释一下?”商问存适时打断了李掌柜的结巴。
“是是是……”对于李掌柜来说,他说的话可真是及时,于是他立刻赶到商问存身边。
“你们在这里先看着,我随李掌柜到里面去谈,如何?”
“随你的便。”魏清笙耸肩表示不以为意。
“少夫人,二少爷,您们请便。”李掌柜哈着腰走了。绸缎庄里也就只剩下魏清笙、商青蘅和靳非垠了。
自始至终,商青蘅只是眼光跟随着魏清笙走,不多说一句。靳非垠暗自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们,心中奇怪万分,但又不能随便说,只是将看到的情景默默记在心里。
“非垠,你说这料子怎么样?”魏清笙扯过一匹有牡丹图案的缎子问。
靳非垠随意看了下:“很好,少夫人。”
“青……商青蘅,你说。”非垠的话不可靠,她的眼睛都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
“好,很好,与你很般配。”商青蘅痴痴地道。
魏清笙撇了撇嘴,放下缎子。
三个人各怀心事地杵着,商问存出来时,看到的就是那副奇怪的样子。靳非垠一人默默站在离铺门最近的地方,目光不知投向何处;魏清笙靠在一匹缎子上,手托着腮,看不出在想什么;而那商青蘅,站在魏清笙的右后方,愣愣瞧着魏清笙,不言不语的,心事么,不用说了。
“怎么,你们似乎不高兴?”商问存故意用一种遗憾的口气说道。
“高兴啊,怎么不高兴。”魏清笙首先接口,靳非垠抬头瞧着他。
“哦,”商问存回视靳非垠,温和笑着,“那就好了,那么……”停了会,他道:“既然如此,靳非垠,你跟着我到茶楼走一趟。”
她点头,唇边泛起一朵艳笑。
“那我们呢?”魏清笙瞟了下像个木头人似的商青蘅。
“你就陪着青蘅在这里等我们。”
“我……”魏清笙想要说什么,但叫商问存打断了话头:“就这样了,我们走。”商问存首先迈出了绸缎庄,靳非垠虽然心中有疑问,但二话不说立刻跟上。能够与他单独相处的机会,自从她病好了之后,就不曾有了。她多么怀念他成亲那晚他们两个人的独处啊!
商问存跨出门后回头瞧了瞧那仍呆立着的两人,心中在笑。
他这可是刻意给青蘅一个与魏清笙单独相处的机会,希望青蘅懂得把握住啊。
与他人方便的同时,也与自己方便了。
他放慢脚步,让靳非垠走在自己身侧。两个人的步伐不知不觉中和谐起来,他沉默地低头瞧着,面上泛起笑意,靳非垠一定是察觉到了,她垂在身侧的手有些个颤动。
不一会,两人来到了镇上较大的富记茶楼。
上了二楼,挑了个靠近窗边的位子,商问存就大咧咧地盯看着坐在自己对面、因为行路而脸上泛着粉意的靳非垠。
在茶点上来之后,靳非垠终于忍不住了:“你,你瞧什么?”他那么盯着她,让她的心跳得好快呀。
“少爷?”靳非垠抬起因为他的盯看而垂下的脸。
“啊?”商问存终于回过神来,在看到靳非垠生疑的眸光以及她脸上的薄薄红晕之后,他也忍不住尴尬地调转视线。
“咳……咳咳咳。”他佯装咳着,不太自在地道:“喝茶吧。”他端起面前的茶杯,仰头就饮。
“啊——”烫!
“嗤——”靳非垠忍不住笑了出来。
商问存狼狈地、不好意思地朝她苦笑。
她将手上的绢帕递过去:“给你。”眼角眉梢掩藏不住笑意。他那么笨拙的行为,让她心头无端升起一股暖流,那表示在她的面前,他已经不若平时的自如应对,那表示他的心中必定是对她有了不—样的想法。
“谢谢!”商问存接过,轻轻擦拭着唇角,那帕上带着一股腊梅的幽香,萦绕在他的鼻端。他深吸了下;一股舒畅的感觉泛遍全身。这种味道,时常在她身边嗅到,一如她的人给他的感觉一般,冷而不疏,坚毅而不偏执。
靳非垠没有看他,反而去注意其他几桌正在饮茶的客人。
人并不多,但零星的几桌,明显的都像是这晤面镇上的人,只有一桌的客人让她多看了几眼。
那一桌,与他们的桌子之间相隔了二张没有客人的茶桌,桌边有四个人,坐于东位的人长得很魁梧,面上带了一条长长的刀疤,显得有点凶恶;北位的人则与他完全相反,一副斯文的书生样子,但他搁在腰侧的那把长剑可不是假的;西位的人有副和善的脸;南位的人则与东位那人一样很有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靳非垠眉心打结,这四个人,单从他们佩带的兵器上来看,就知道决非善类,而他们有意无意总往他们这边瞧的举动更加显示了不良的目的。莫非是爹娘的仇人盯上了她?是不是那天的情形又要重演?
当然不!
教训一次就够了,再来一次,可就只能怪她学艺不精了。
她转头瞧向对面的商问存,后者正专注地看着她,现下正像被逮到了什么似的绯红了脸。
这让她暂时忘却了警戒,谁知对方却更加紧张了。
只见那四人互相打了个眼色,暗暗握紧了身边的兵器,全身紧绷,似乎随时准备行动。
靳非垠看了看,凑向商问存道:“你瞧见那几个人了吗?”她轻轻地在他耳边说着。
商问存直觉要转过头,靳非垠立刻握住他放在桌上的手:“不要去看。”她暗暗估量了下形势。
对方有四个人,而且都带了兵刃,他们只有两个人,自己平常随身带着的子母剑留在了家里,并没带到商府,这情形对他们很不利啊。
懊怎么做才能安全撤退呢?
商问存低头,看着那抓住他的手,心中突然升起一阵酸酸的、却又似甜甜的味道,几乎要将他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