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用不着这个啊”她怔怔地回道。
“这是千年古玉,遇炽则热,遇冷则冰。”他伸出手,轻轻按住她的小肮,“我听胡太医说了,那年落在水中,你落下病谤,伤了肺,伤了这儿一一”
她双颊通红,垂眉道:“这其实没有什么……”
“还没什么呢,”他斥责道:“将来咱们的孩子怎么办?”
“什么孩子……”她故意装不懂。
“不想给我生孩子吗?”他温柔暖昧地笑,“我朝政繁忙的时候,他们可以陪你一一”
她忽然觉得硬咽,他的掌心传来一阵温度,温暖得让她一颗心几乎融化,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千年古玉,遇炽则热,你每晚将它放在被中,揣在怀中,能暖你的心,暖你的身。”万俟侯轻柔她的小肮,“久而久之,你的病就会好了。”
呵,原来如此。原来,他不惜与母亲争吵,是为了她?
当初,她还以为是为了陈文敏,羡慕难过了很久很久,结果,这巨大的惊喜是为她而准备,她自感命薄埃浅,小小的身子承受着这突如其来的恩赐,难以久持地颤抖着。
“你知道当初我同意娶陈文敏,是为了什么?”他又道。
“什么?”她发现自己真的猜不透他的心思,一会儿风,一会儿云,万般变化,诡谲难测的。
“为了你。”他再度笑了,“刺激你。”
乔溪澈僵立,瞪大双眸,霎时没了知觉。
“你知道我当初让你画图,又是为了什么?”他继续道:“仍是为了你。呵呵,没那图的教,哪会有咱们的初夜?”
天啊,他他他……原来,一切都是他的阴谋,在他的运筹帷幄之中,她傻傻地钻进圈套,成为他的囊中物。
亏她自作聪明,以为是自己给了他安慰。孰不知,是他张开双臂,等待她投怀送抱……捂住发热双颊,她听见自己一颗心跳得猛烈。
“嫁给我吧。”万俟侯撑起身子,郑重道,“做我正式的妻子一一溪澈,你愿意吗?”
她愿意吗?
此刻此刻,若拒绝,那肯定是自欺欺人,可她真能答应吗?
别忘了当初拒绝的原因,一切阻碍仍在眼前,如隔重山,她怎能为了些许感动而放弃坚持?
但是,她不愿意摇头,真的真的,不再愿意……好想就此投入他的怀抱,一生一世永不分离,哪怕当一个小小的才人,能够名正言顺地在宫中行走,做他的妻妾中的一人,她也愿意。
她忽然转过身,奔到窗边,面对海风吹拂的夜晚,她的眼泪再度落了下来。
她深深喘息着,半晌没有回答。
“我知道你在怕什么,”万俟侯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你怕我得罪南涵,会招来灭国大祸;你怕自己身为罪臣之女,会为朝廷所不容。”
对,她怕。
她怕的,就是这些。他明明知道,为何还要为难她?
“溪澈,我有办法。”他万分肯定地道,“我有办法能保国泰民安,也有办法能让朝廷上下接纳你、尊敬你。
什么?她不敢置信地回眸看向他。
有办法?真的吗?他在骗人吧?
呵,他总是这样,为了得到她,不择手段、刻意欺骗。这一次,她还能再信他吗?
“溪澈,答应我,做我的国后。”他对她伸出一只手,语意中满是恳求。
或许因为受不了这般恳求;或许她又将会再次上当受骗,总之她在灯花闪耀之际,终于点了点头。
前路就算万般凶险,她也认了,与他携手,就算下地狱,又有何惧?
人生苦短,珍惜眼前时光,才最重要。
假如回宫,他的伤势一定会连累养珠死士招来杀身之祸,所以,万俟侯决定在海边养伤替这些人隐瞒,毕竟,他们所有的举动皆出于忠心之故。
乔溪澈觉得,这段日于是她五年来最平静舒心的时光,每天她会在沙滩上等待捕鱼人收网,看着太阳从海水的那边升起来又沉下去,看着万俟侯的伤势渐渐好起来,可以跟他一起在浪花中散步,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充满蔚蓝与银白的颜色,格外清爽。
唯一让她有些难过的,是养珠死士的态度,虽然他们没有再向她发难,可她知道,那只是为了不让病中的万俟侯伤心,他们对她仍有根深蒂固的敌意。
她寻思着,该找个什么法子,向不明真相的百姓澄清白己的为人。她不希望被当成祸水红颜,让万俟侯蒙羞。
这天傍晚,她像平常一样,到海滩上看人收网传鱼,她总是赶在第一时间挑最新鲜的鱼儿给万俟侯熬汤补身。
这时,她遇到了裘伯。
裘伯正乘着小船,海钓归来。今天,是他休息之日,不必到岛上劳作。
她难得遇到裘伯,平时他都像躲着她似的,就算老远瞧见也转身疾走。
乔溪澈觉得,这是一次沟通的好机会。
“裘伯一一”她上前,礼貌地打招呼。
裘伯垂着眉,听而不闻,仿佛当她是空气一般,只顾系着小船,将鱼儿从舱里搬入篓中。
“裘伯,今儿收获不少啊!”她笑着主动找话题道。
“别套交情!”裘伯终于开口,不出所料,态度毫不客气,“这些天大伙没刁难你,只是碍于圣上的伤势,不代表咱们认你当娘娘了。”
“我不知道大伙为何这样恨我,因为废后之事?”她叹了一口气。
“也不全是,说真的,那文敏公主是何品性,咱们大伙也不知道,咱们讨厌你,只因你是恶臣之后。”裘伯坦言道。
“因为我父亲?”她一怔。
“没错惜,你满门被斩,难道就没有半点怨恨报复之心?你处心积虑地接近圣上,实在让人不放心!想当年你父亲谋反,闹得举国上下不得安宁,你是他的女儿,难免心术不正。”
原来,他们担心的是这个?呵,果然是忠心死士,处处为万俟侯着想……乔溪澈涩笑,只觉得百口莫辩。
谁让她身上流着乔家的血呢?世人以为她会怨恨报复,也是情理预料之中。谁又能料到,她是真的深爱万俟侯,为了他,能完全抛去深仇大恨,只当一个安静守矩的女子。
她该如何证明?难道,要掏出心来给天下人看吗?
“裘伯……”她想再说些什么,可是不知该怎样开口,这时,一阵喧嚣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救人啊!快救人啊!”
海岸边忽然传来吵嚷声,倏忽人头攒动,似乎发生生死攸关的大事。
“出什么事了?”裘伯一把抓住一个奔跑过来的小伙子,厉声问道。
“小三潜到海底观察海贝长势,不幸被暗礁夹了脚,浮不上来,好几个弟兄已经下海救人了!”
裘伯顾不得与乔溪澈多言,连忙朝出事地点奔去。乔溪澈也赶紧跟随其后,满脸关切之情。
“怎么样,人救上来了吗?”只听出事的海岸边不停有人焦急地问。
“那暗礁夹得太紧,小三的脚都红肿了。怎么也拔不出来。”几个青壮男子浮出海面,仓皇喘息地回答。
“那怎么办?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再迟些,小三会被溺毙的!”人们闻讯更为慌乱,一时间就连对大海最熟悉的长者也束手无策。
乔溪澈脑中忽然闪过童年片段,灵光在千钧一发之际乍现。
“快点他的足间袕啊!”她叫道:“那袕位可以刺激人的肌肉收敛,或许这样小三的脚能拔出来。”
“足间袕在哪儿?”
“哪儿是是间袕?”
这瞬间,所有人都转过头来,望向她,就连裘伯也难得地对她投来注目。
“在……”她刚想解释,却感到时间紧迫,若是仔细说明,一则不知人们是否能听懂她的描述,二则小三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