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足足五秒,所有的人都说不出半句。包括雷越自己。
“还真他XX的邪门!”一旁的剧务说着。
“邪门?”雷越不懂。
“我们今天拍的这一段,就是历史上有记载的,努尔哈赤“一箭穿三树”的纪录啊!”
“说不定,是雷越有天分哪!”张念最忌讳“邪门说”。
“哼!瞎猫碰上死耗子。”莫青插着嘴。
“可是……我们那箭,只是充道具的烂箭,连箭矛都是塑胶做的,所以才要用黏的……”
别说这些在场人员心里毛毛的,就连雷越,都一整晚定不下来,老想上外头绕绕。
就这样,雷越踱步出了饭店门口,走着走着,一抬头,他便让眼前的景物给愣了一会儿——
“我怎么又走到这里?”是完颜都统府。
但,参观的时间已过,大门已经深锁,雷越只得站在大门前,不知该走或该留。
“吱——”突然,大门左侧的一扇小门自动地开了一个缝。
雷越心生疑窦,但却也毫不犹豫地上前,伸手一推——
“真的开了?”雷越顺势踏进去。
躺在黑夜里的古宅,让人分不清这是哪个年代。而沿着长长的回廊走来,雷越觉得这段路。他曾经来过,而且,前方的花园应该会飘来桂花的香味;而且,穿过花园的右侧厢房,是他曾经流连忘返之所……
雷越顺着感觉进到了这房内。“阿璃!”他的嘴里竟吐出这一句。
但,谁是阿璃?话一出口,雷越就儍了。
可是更令他讶异的是,怎么才一天的光景,这个原先只有木床与柜子的房间,就多了桌子、茶壶、铜镜等许多的摆设。
连床上还睡了个女人!
“该不会是哪个演员把这儿当寝室吧?”雷越好奇地走过去,悄悄地端详着这女子的面容——
怎么这世上有如此美丽的女人?雷越走过的地方不少,见过的美女也不胜枚举,但,就没有人像眼前这位佳人,美得出尘迷离、美得让他怦然心悸……
“阿金,你来了。”突然,这女子醒了,并笑着说着这句。
“碰、碰——”一个巨响。
是风把门吹得撞在一起。
而雷越一个回头,却发现眼前的一切已了无踪迹。没有家具摆设,也没有佳人身影。
“怎么会这样?!”
雷越惶惑地奔出门外,等有了知觉,才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湖边。
“原来你在这里!”雷越看见了方才在房里的那位女子,正泡在湖里沐浴。
只是这女子不说话,迳自玩着她的发。
雷越心中一惊,这等景象他曾在梦里经历。“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他问着湖里的女子。
但,女人不见了!只剩空荡冷清的湖水,和雷越混乱的思绪。
棒天,雷越找了张念,想把事情问个清楚。
“什么女人?”张念是一头雾水。
“就是皮肤如雪剔透、眼睛似钻晶莹、微笑像是天上的星——”雷越觉得这种形容犹不能称显她的万分之一。
“呵!这句当台词挺有诗意的。”张念这阵子同雷越混熟了,玩笑也敢说了。
“到底你们这里有没有我要找的人哪?”雷越正经地问着。
“照理说,我们这里的女演员是绝不可能半夜不睡觉,跑到湖里去洗澡。不过,倒是有你形容的美女啦!我带你进去瞧瞧。”张念只是想,雷越钓马子的方式还真好笑,用这一套!
“我们的女生都是港台数一数二的大美人啰!”进了拍片现场,张念骄傲地说着。
“嗨!我见过你,你是射箭选手是不!”一位娇小的女子笑咪咪地看着雷越。
“才不呢!人家雷先生是个建筑师兼业余摄影。”张念介绍着,“她是王小姐。”
雷越颔首致意,却从眼神中告诉了张念,不是她。
“这位是演富察氏的林小姐……这是努尔哈赤晚年的宠妾阿巴圭……那是演他女儿额鄂齐的莉莉……”
张念几乎让雷越一一地见过了所有的女演员,但,仍无昨夜的佳人踪影。
“好吧!算你眼光行,非得等到我们的当家花旦出场,你才甘心。”张念说着说着,便领了他来到了一扇有布帘隔间的化妆室前,“筠芝,出来一下好不好。”
“导演,该我的戏了吗?”
布帘一掀。雷越有一秒,以为是遇见故人般的熟稔。
那略圆的脸蛋、那温柔和谦的笑、还有那身服装与头饰……
“向你介绍一个人,雷越。”
“雷先生,我见过你。”张筠芝笑得很亲切。
“我们真的见过?”雷越心里一震。
“你不就是替莫青拍射箭的人吗?那一天,我也在场呢!”
“喔!”雷越这才恍然大悟。
“张小姐演得是这片子的女主角,叶赫那拉·孟古。”
“孟古?”雷越发誓,这名字他是头一回听到,但,却有无法形容的亲切感。
“导演,可以开始啰!”有人喊着。
“来了。”张念向雷越示意了下,便走向摄影棚。
“张导演。”雷越突然喊住了张念。
“嗯?”
“孟古的衣服该是红色的,她一向喜爱红色的服饰。”雷越想都不想就这么说了。
“你也这么说啊!”一旁的张筠芝露着惊愕。“我这几天老梦到有位女人告诉我,说是该穿红色的衣裳才适合。”
戏,还拍不到十分之一,灵异之说又多了一起。
而大家在私下总是议论纷纷,觉得那位长相英挺又豪迈粗犷的雷建筑师,搞不好是努尔哈赤来转世的。
当然,这种恭维的说法,只有饰演努尔哈赤的莫青嗤之以鼻。但,随着身旁的美女都把眼光从他身上转移至雷越那里,年少轻狂的莫青,掩不住心中日益升起的妒意。
这一天,拍片现场移到了后山的小湖。而雷越也才正要收拾东西回旅舍。
“雷越——”张筠芝突然喊住了他,把他拉到一旁咬耳根子。“昨晚我又梦见那女子了耶!她很满意我把衣服换成红色,并且告诉我,我将因这部片子勇夺金马影后。”
“是吗?那不就恭喜你了。”雷越不知道,她跟他说这事做什么。
“可是,她还说……说要我支持你当上这片子的男主角。”
“什么?!”雷越只觉荒谬。
“她说这是她欠琉璃的。”
“张筠芝!就等你啦!”导演的催促打断了她的谈话。
“琉璃?这名字好熟,阿璃……”雷越突来的急剧心悸,顿时教他又陷入了似梦非梦的情境。
“孟古,我努尔哈赤这一世只爱你一人而已。”湖畔的人正演得入戏。
“可是,我怕我爹不答应。”
“不对、不对,事情不是这样的。”雷越像被催了眠似地,神色紧绷的闯入了拍戏现面。
“喂,你来搅局呀!”莫青狠狠地推了雷越一记。
“不对,这片湖是属于琉璃与努尔哈赤的,不是孟古!而努尔哈赤最爱的人也不是孟古,是……是琉璃,是他的阿璃。”雷越抓着莫青的肩膀晃着。
“你神经病呀!”莫青倏地一拳就挥过去,正打中了雷越的右颊。
“你怎么可以打人呢!”张筠芝怒喝一句。
“你心疼了吗?!”莫青这下子更气了,又是一拳挥去。
只是这次雷越闪过去了,并一个回旋,踢中了莫青的肚子,于是,两个人就这么扭打成一团,让所有的人死拉都拉下开。
“住手!住手!”张念气得直跳脚。
就在这时,几阵大风刮起,不但树叶被刮落满地,连原本平静无波的湖,都刹那漩成一圈一圈……越来越高、越来越强烈……
“啊——”一声惨叫,莫青倏地让漩高的湖水卷进了湖里面。
“啊——救人哪!”岸上的人只想别人跳下去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