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又是一片静默,仿佛是为了彼此怀念着这十几年来我们共同有过的种种。但,剧已然落幕了,而始终跑龙套的我已下台一拘躬,此刻的他,牵绊的又是什么?印象中的他,从来都不是如此矫作的!除非——他对我,并非完全无动于衷?!
这个念头才升起,他熟悉的男人气味瞬时贴近。他伸出手轻抚着我的头,并悄悄地俯在我的发鬓边浅啄。支撑不住的我,终于溃堤了!
我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将自己揉进他的怀中,在这刹那间,我真的感受他强烈不止的颤动。而他也回应了我,用倾注一世的力道抱紧了,用火热湿濡的唇舌抚慰我。谁说他根本不爱我?!“你心里还是有我,是不是?!”脸红气喘的我,真想看穿他隐密的心头。“不、不是……”他慌了,慌得回避我的逼问。
“你只是因为季珊姑姑的因素,而不得不放弃我?”陡然间,我有少雀跃的感动。“胡说,我、我只是希望你能死心。刚才那一吻,算是我对你最后的补偿。从今后,你不要再来纠缠我了。”他的神情急速结冻,顿时令我不知所措。闭起眼,侧过头,我不让脸上受伤的表情被他看透。
“走吧!你的话,我听懂了。”我虚弱地说。
门碰地一声关上了,我的泪才开始奔泻而落。
这天起,我试图用着一反常态的行径,来反击他的残忍,来保护我早已践踏成泥的心。我开始和几个对我穷追不舍的男孩子,大玩爱情游戏。
“夏慕槿,你受什么刺激?!连这种让人痒眼的衣服也敢尝试?”徐景文在看遍几次我的“改变”后,终于是按捺不住了。“流行啊!在舞厅里要穿这样才够炫嘛!”说罢,我还故意地旋个身,让身上的迷你裙更险象环生。“夏慕槿,你还有心情去玩乐呀?下礼拜的晚会表演你准备了没有?”汪汪的脸色不悦地指责我。“下礼拜的事、下礼拜再说!哎呀!人家来载我了,我走了,拜拜。”甩着一头长发,我奔向前方一辆蓝白色的机车。“夏慕模,你疯了,连尹光伦的机车也敢上。”汪汪和徐景文的脸色一定是惨绿加铁青,因为任谁都知道,电算系的尹兆伦是位声名狼藉的帅哥,迷恋他的女孩子不少,却几乎都怕成为他魔爪下的牺牲者。“安啦!”我无所谓地朝她们挥挥手,随即跨上了尹兆伦那帅气的DT,一路飞驰而去。
二十一岁的我,开始过着不到凌晨不回家的生活。还好这阵子老爸去美国忙他的医疗研究,而这偌大的夏家宅第就只剩我和我的影子在其中自由来去。每当我颠着脚步从花园晃进屋里,那故意夸张的脚步声不知是洒月兑?还是凄清?但,我依旧和尹兆伦鬼混在一起,尤其是当他那轰隆隆的机车停在我家门口时,在安静的夜半时分格外引人注意。而我,就是要让沉醉在温柔乡的冉从皓听仔细,天下的男人不只他一人而已!这夜,我更“变本加厉”地换上最炫的衣服去参加那一票阿狗阿猫的生日派对。其实,谁是谁,我无所谓,只要不要让我早早回家去看冉从皓和薛浅晴的恩爱缠绵,尤其是望见了他们房间熄灯的那一刻,更令我百转千回。夜夜失眠。现在倒好,只剩隔日的宿醉!
“小槿,你今晚可真出尽风头啊!”尹兆伦熄了机车,露出了的眼眸。“是吗?!”我冷淡地笑着,打算打开门进去。
“不请我进去喝咖啡吗?”他刹那贴近我,笑得轻浮又邪恶。
“我爸爸会在客厅等我——”我突然觉得,太堕落了,竟然跟这种没品味、没水准的人搞在一块儿。“哎哟!我的冰山美人,你就别再吊我胃口了。”他一把将我拦腰箍紧,而贪婪的嘴就吻上了我的唇际。“放手!尹兆伦,放手!”我试图挣扎出他的热情。
突然间,冉家二楼那个熟悉的窗口,我看见了一双凌利的眼闪过,一股莫名的愤怒让我失了一切理智——“尹兆伦,你的男子气魄不止这些吧?”我换上副挑衅的神情,把自己丢了出去。果然,尹兆伦得到了我鼓励后更是卖力,他狂烈地用舌侵略着我冰冷的脸,而另一支手则探向我那原已半暴露的小可爱里面——“碰!”巨大的铁门声倏地震起。
循着声响望过去,只见冉从皓穿着睡衣怒容满面地站在那里。
“喂!你是谁啊?”尹兆伦不悦地怒斥着。
“我是夏慕槿的叔叔。”听着他那足以杀人的口气,说我有多乐就有多乐。“小槿。”尹兆份看着我,满月复狐疑。
“不准叫她小槿,信不信我会揍你。”冉从皓的青筋暴跳,倒令我吓了一跳。“你敢?!”尹兆伦也不甘示弱。
“喂!你该走了,什么事明天再说。”我已经累了,不想再看一场无意义的武侠打斗,于是三言两语,尽快把尹兆伦打发回去。直到机车吵杂声渐行不见,而我正打算推门进人屋内——“你是故意要气我才这么做,是不是?”他开口了。
“我气你?!我凭哪一点会气到你?!”我立刻反驳着。
“该死!”他激动地上了前,伸出双手就按住我的肩,“看你把你自己搞成什么样,刚才那男孩简直就是。”他的手过于用力,令我的肩膀疼了起来。“喂!你结你的婚、我谈我的恋爱,你我毫不相于哪!”我挣月兑了他的手,故作淡然地说着。“你这分明是在糟蹋你自己——”
“自己?我早在季珊姑姑的影子底下迷失自己了,而现在的我,就是全心全意地当夏慕槿。”“小槿,不要这样,我……”
“从皓。”薛浅晴突然地插嘴了。她披着一件丝绸的袍子,沉静却面露怪异地倚在冉家的门口。“浅晴?!你先去睡。”他尴尬地看了我一眼。
“不急,我等你,洗澡水我已经替你放好了。”不知怎地,我觉得薛浅晴这句话是故意说给我听的。“这……”对他两难了。
“晚安。”突然间,我像泄了气的皮球,连嘲讽的力气都没有,遂迳自走进大门内,把冉从皓的爱恨情仇全摒在身后的门外面。瘫在床上,我有想哭的感觉。就在今年,我同时少了一位良师益友及一位心爱的男人,让我的世界顿成残缺。抚着自己身上的小可爱及短得离谱的鬓鬓牛仔裤,我不禁迷惑万分。究竟这真是我要的感觉?!抑或是我在绝望之后,急于想挣月兑禁锢我十几年有季珊姑姑阴影的一切?!就像是赌桌上的胜负已分,而我手中经营良久的筹码顿成废铁。该丢不该丢?!我已无力分辨。“姑姑啊!泵姑,我毕竟不是你,即使头破血流也得不到他的心,而赢我的薛浅晴,却有你的三分神韵。”望着天花板,我不禁喃喃自语。原来,最大的赢家还是早已结婚生子的姑姑您呀!
经过了这一晚,我的行为举止又稍稍收敛了些,倒不是因为冉从皓的生气,而是因为老爸让苏阿姨的小报告给吓回台湾了。当然,还有那一年一度的送旧晚会,我在汪汪和景文的紧迫盯人术中,硬是推掉了好几次约会。“小槿,你这次准备表演哪一首曲子?怎么都没听你提起?”苏阿姨上我家来,就特地为这桩小事。“哦!今年我不打算弹钢琴。”我看着电视,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情。
“不弹钢琴?!那你要唱声乐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