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人,你还记得我吗?”他暧昧地调笑著。
“怎么不记得,你不就是慕容氏身边的那条老狗吗?”贺兰静认出来,他就是那次行刺中,出现在慕容氏寝宫的那位侍卫队长。
“好个伶牙利齿!不过,就看你有没有本事了!”说罢,他便倏地将长剑刺向贺兰静。
“咻——咻——啊——”这位彪形大汉的手法凌厉带劲,而已经筋疲力竭的贺兰静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几招下来,她的身上己被划了好几道伤口,鲜红的血渍顿时染红了她的白色衣衫。
“真是可惜,这么粉女敕的肌肤,该是留给人尝一口。”他逼近著已瘫在地上的贺兰静。
“那也不会是你——”就在此时,响起了一道充满怒气的声音。
“李——李大人,”他错愕莫名。
“沅毓!”她无法置信。
“我不许你伤害她。”李沅毓的神情透著杀气。
“这——”这侍卫队长本来是一头雾水,但他看看贺兰静,又看看李沅毓,突然间他恍然大悟,说:“原来,那晚在王宫救走她的人是你。”
“没错!”李沅毓倒也干脆承认了。
“哈哈哈——李大人,看来这回你的公主再也保不了你了。”
“那倒未必——”李沅毓冷笑二句,抽出了佩在肩上的软剑,说:“只要我杀了你,就不必麻烦公主了,你说是不是?”
“要杀我灭口!哼!没那么容易——”
说罢,又是一阵刀光剑影,虽然那侍卫长的功力不弱,但,李沅毓的软剑更是无懈可击,几招下来,那人已是招架不住、汗如雨下了。
“啊——”李沅毓毫下留情地在他身上刺了一剑。
“你——你——竟敢杀我。”他频频退著步。试图找寻著可供利用的屏障。
这时,他瞄到了一旁的贺兰静。
“不许过来,否则她就没命!!”他抓起了贺兰静,用刀抵住她的咽喉。
“不要——”李沅毓脸色顿成铁青。
“哈哈哈——-”这人还猖狂地笑著,说:“我虽然杀不了你,但,只要我一回宫禀明可汗,届时,就有其他人会想杀你,而你,就得永远当个不见天日的通缉犯,别想再回去保护你的大唐公主,哈哈哈——”
“沅毓,不管要我,杀了他。”贺兰静不想因为自己,而拖累了他一辈子。
包何况——是他深爱不渝的公主,于私,贺兰静自觉自己没这等价值。
“不——静,我不能失去你。”李沅毓紧张地亦步亦趋。
“不是的——你是不能失去公主,事到如今,你又何苦再骗我呢?只须此绢天涯相随,何必强求朝夕相对。”贺兰静还是说了,尽避是说得心头滴血。
李沅毓愣住了!原来这一切,她早就放在心底了,难怪,她会把玉佩还给他——那表示——他真的伤了她,
“哈哈哈——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想不到你堂堂一品侍卫,今儿个也吃了瘪——哈哈哈——那我就让你更过瘾些——”说罢,他便撕开贺兰静的领围,贪婪地吸吮著那露出的粉颈雪肤。
“住手,我杀了你!”暴跳如雷的李沅毓,怎么能忍受贺兰静受此屈辱,便一个情急,挥出了剑,朝著那人的胸膛刺去——
眼见就只差几时的距离,那入倏地把贺兰静扳了个身,挡在他的胸前,而李沅毓的剑就正巧停在贺兰静的心口前。
“刺呀!刺呀!有本事就刺下去——”这人还得意地挑衅著。
“我保证不会杀你,可是你要放了她。”李沅毓的剑还是文风不动地停在贺兰静的眼前。
“你以为我是笨蛋,会相信你的话——”
“可是你要是不放她走,我也不会任由你凌辱她。”李沅毓想藉著威吓来救出贺兰静。
“这——这——”看著李沅毓坚定的表情,以及那抵在她胸口的剑,这人突然升起恐惧的念头,要是这头顽牛果真如此不惜伤害这女人,也要杀了他,那他到时不就让自己给玩死了,不如早些撤了也好。
“怎样?我快要失去耐心了。”李沅毓看得出他动摇了。
“放了这女人?没问题,不过——我怎么知道你不会食言背信,到时一刀送我上西天。”
李沅毓深思了半晌,继而对著他说:“不然——我先自断一臂,届时我也占不了谁的便宜。”
“不行!”贺兰静惊惶地极力摇头。
“好——这可是你说的哟。”
“不可以!李沅毓——千万不行哪!”她哭著哀求。
“静——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可是——难道你忘了你的李芙影吗?你不杀死他,你就一辈子不能再回去照顾公主了,你想想看,这种牺牲值得吗?”贺兰静因为太爱他,以致他的所有痛苦都以同样的深度,摧打著她的每寸心房。
“静——难道你要我做个无情无义的人吗?”
这是他的顾虑吗?这是因自己的承诺,而不得不承担的苦衷吗?
但,我贺兰静就算不能成为他生命中的最爱,也不可以是他的负担,那会连那一丝所剩下多的美丽回忆,都被扭曲得面目全非……而届时的她,就算守著他的人,却也得守著他终日的悒悒不安。
她不愿他让道义捆绑,
而落于她心口前的剑,就给了她释放他的唯一力量——
贺兰静闭著眼,伸出手,将那把剑以令人错愕的方式,刺进了自己的胸口,也插进了她身后那位彪形大汉的月复中——
“静——”李沅毓冲上前,拔出了剑,“可恶——可恶——”他使劲全力地把血流如注的彪形大汉再千刀万剐。
“静——你怎么这么傻、怎么这么傻——”李沅毓将奄奄一息的贺兰静抱在怀里,那汩汩不停的泪就不断滴在贺兰静那苍白的脸上。
“你——哭了——”她撑开沉重的眼皮,用手轻抚著他脸上的泪,她说:“你不该回来的。”
“不!是我不该走的,我一出了海心寨我就后悔了,再发现你放在我包袱中的玉佩,我几乎气疯了——你怎么可以把我送你的玉佩还给我。”李沅毓哭得歇斯底里。
“那玉佩不该属于我——”她气若游丝。
“胡说——”李沅毓拿出了那玉佩,再把它放到贺兰静的手中,他说:“这玉佩永远都是你贺兰静的——我不许你还给我。”
“可是——你爱的人不是我呀!你只是迫不得已才娶我。”贺兰静心头一酸,眼泪又滚了下来。
“是我胡涂——是我混帐!我明明是爱著你,却又不敢承认,一味地坚持著自己心里的那个幻影,直到我离开了海心寨,看到了那只玉佩,我才知道,你在我心里早已是无人可及的重要,所以,我才中途折返不回王宫,原想给你个惊喜,却——”他全身颤抖著,因啜泣而不能言语。
“有君此言,我这一生于愿足矣——”贺兰静喜极而泣,她没料到在这最后,她还能有著他的爱来陪葬自己。
“静——不要离开我,我不能失去你——我爱你——”在李沅毓最真切的表白下,在他的泪眼狂吻下,贺兰静安详而微笑地在他深情的怀中香消玉殒。
“静——”整座山谷有著李沅毓的哀痛呼嚎,诉说著他的悔恨交织、回响著他天崩地裂的感情……
而贺兰静的手还握住那只玉佩,仿佛提醒著她,来世她还要与李沅毓再爱一次。
她为他刺上心口的血为凭!
以这一百零八朵莲的玉为证!
第八章
一九九六年台北
同样的车水马龙,同样的行色匆匆,
但,重庆南路的拥挤似乎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