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舒擤擤鼻子,不愿意哭。
“我去叫他进来。”她不愿意叫那个人父亲。她想,母亲现在最需要的人不是她,而是那个男人。
那是母亲盼了好久才盼回来的人,她不想破坏她的喜悦。
她退了出去,虽然看得出来母亲还有很多话要跟她说,但她不想听。她走出病房,与许将武对看一眼。
她没叫人,只是与他擦肩而过,就像对待陌生人一般。
方家若追了上去,忍不住暗叹一口气。
文舒脸上的表情比刚刚更阴郁几分。他以为她又会像稍早那样不言不语地径自沉默,没料到的是,她竟然表现出他意想不到的开朗,她话多得离谱,东扯西扯的,像是有说不完的话题。
“家若。”
“嗯?”
mpanel(1);
“你玩过小爸珠吗?”
“没有。”
“那我们去游戏场好不好?”
“好啊。”他想都不想的就点头。
“用走的去。”
“好。”
不管她说什么,他都点头。他们两个就这样一路走着。“最近的游戏场在哪?”她问。
方家若想了想,“应该这附近就有了吧。”他们四处逛了逛,终于找到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游戏场。
那天文舒玩得很疯,而方家若只是陪着她,他没问她任何问题,也不想打扰她,因为他再怎么傻也看得出来她是在强颜欢笑,他也怕文舒她想要堕落,就此学坏来惩罚她想要伤害的人,而这是他最不愿见到的事,所以他一直小心的在她身旁守候、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
终于天亮了。
文舒累瘫在公园的长椅上。天才刚亮,天上还有几颗稀疏的星星。这样的天空看起来格外孤单,而她比星星幸运,因为不管发生什么事,她的身旁总是有家若在。
“家若,我要回去了。”
“回去?”方家若累瘫的眼勉强地睁开一条小缝。“要回医院吗?嗯,是该回去了。”他从长椅上站起来。
文舒却动也不动,走了几步的他觉得不对劲,回过头来看她。“怎么了?”
“我不是要回医院。”虽然说再见有点艰难,却是早晚都得说。“我跟我妈要回我爸家。”
这是文舒第一次谈起自己父亲,脸上的表情称不上愉快。
“他来接我们了,你昨晚应该有看到他吧?”
他点点头,文舒跟她父亲长得有几分相像,但她应该不喜欢听到这种话吧,所以他并没说出来。
“我以后不能再去看你了,你自己要多多保重。”
“嗯。”她的表情很凝重,害得他不敢多问一句,为什么她回去父亲的家就不能来看他?
难道他们之间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吗?
文舒从长椅上站起来,深吸了口气,作了最后的决定。“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她勉强的挤出一抹笑,挥手跟他说再见。
其实他们两个应该不会再见面了吧。她不允许自己软弱,不允许自己继续依赖他,所以她要斩断他们之间的关系,从此之后她要学会一个人坚强。
“我先走了,你不要送我。”
文舒背对着方家若挥挥手,样子很洒月兑,但是当街灯将她孤零零的影子拉得长长时,方家若心里明白她只是在伪装自己心里的脆弱。
他追了过去,拉住她的手,告诉她,“有事来找我,我会一直在妳身边的。”
她只是笑一笑,没点头也没说好。
她只要有他这一句话就够了。
***
文舒母女搬进许家住,何淑美当然不会太愉快,只是碍于许将武在,所以一直勉强容忍着。
何淑美一共生了三个孩子;老大许文琪比她大两岁,现在在日本读书,老二许文芳在美国深造,只有最小的儿子许文杰留在台湾,他今年才七岁,是家里的小霸王。
许将武不在时,许家就许文杰最大,家里的每个人都要顺着他,要不然他铁定大吵大闹,把家里弄得鸡飞狗跳。
搬进来许家没多久,文舒就知道自己若要在许家过安静的日子,就得远离许文杰那个小恶魔,可安静日子才过没多久,何淑美的两个女儿分别从日本、美国回来。
许文琪跟大妈长得很像,但是个性却相差十万八千里。
她就像日本的仕女一样,有着温柔婉约的个性,对待她跟妈妈也没有大房对二房的不屑态度。
她总是叫妈妈阿姨,好象她跟妈妈都是她的亲人一样。有这样的姊姊,她应该高兴是吧?
可她就是没办法喜欢他们那一家子的人,包括对她们好得没话说的许文琪也一样。
她别扭的讨厌许文琪,甚至觉得她对她们的好很虚假。
相对于许文琪,许文芳就比较人性化一点,她跟何淑美是同一个德行,对她跟妈妈总是有莫名的敌意,当她们母女俩是外来者,是来破坏他们许家家庭和谐的坏女人。
如果可以,文舒也希望离许文芳远一点,但是事与愿违,因为她搬去许家时,住的就是许文芳的房间,所以等许文芳一回来,她们两个自然而然的住在一块;许文芳老是在她面前说倒霉,甚至当着她的面跟父母亲吵,说她要是一直都跟她住在同一个房间,那她就要搬出去住。
那时候大妈是死劝活劝的要她多忍忍,但眼角却一直瞥向父亲,希望他能说句公道话。
没想到他只是把报纸放下,冷冷的回一句,“如果要搬出去住那就搬出去住好了,别拦她,我看她一个人能独立到什么程度。”
炳!他果然很了解许文芳好吃懒做的个性,她只是口头上闹一闹,根本不可能搬出去住,于是状况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她跟许文芳两个水火不能兼容的人一直住在同一个房间,这一住就是四年。
期间,许文琪也曾经提议过,要她搬过去跟她住,说她不介意,但文舒可介意了。
许文琪的存在就像是时时刻刻在提醒她的小心眼与不完美,所以要她跟她住在一起,她宁可跟脾气暴烈的许文芳相处,日子虽会过得比较吵些,总比跟许文琪住时让她透不过气来得好。
“不会吧!!我买的口红为什么不见了?”
文舒躺在自己的床上看书,而许文芳正翻箱倒柜的找着她的口红,两个人住在同一个房间就是有这种坏处,一人动绝瞒不过另一人,而她跟许文芳向来不和,当然不会表示友善地跑去主动说要帮她找东西。
文舒侧了个身子,换个姿势继续看她的书。
她二专毕业后就没再升学了,虽然父亲觉得她的学历让他没面子,但是她才不管别人的眼光呢。
她一直有个打算,等工作稳定后就搬出去,省得待在这个家,一天到晚看人脸色过日子。
“是不是妳拿的?”许文芳用脚踢踢她的床板,口气很恶劣地询问着,还说她的口红很贵,是朋友从巴黎买回来送给她的。
文舒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她该不会是在暗示她偷了她的口红吧!
“我没看见。”
“这怎么可能!我明明放在梳妆台上,这房里就只有妳跟我,不是妳拿的会是谁拿的?”
文舒觉得她真的很烦,她放下手中的书,正眼瞧她,问道:“我都说我没拿了,要不然妳要怎么样?”
她的态度也很跩,她说话向来就不懂什么叫客气。
许文芳气死了,凶巴巴地扠腰站在她面前,态度嚣张地说:“我要搜妳的抽屉。”她就不信找不到她心爱的口红。
“妳要搜就搜吧。”反正这又不是她第一次诬赖她拿她的东西,她只希望她搜好之后能把她的东西归位。
于是许文芳开始大肆搜寻,把她的抽屉翻得乱七八糟,就在文舒要发脾气之际,许文芳的手机响了,害得她有气没地方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