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我们已经离婚了。”她压低音量,不想在这个地方惊扰了其他客人。
“别这样不近人情啊,不都说一夜夫妻……”
“出去,你给我出去,有什么事我们在外面讲,就算你来这儿弄得人尽皆知,对你也不会有什么好处。”她严肃而认真地说。
吕嘉民邪佞地笑了,“好吧,外面谈就外面谈,我也不是那么不上道的男人,不是吗?”
来到外头,梁丰艾先发制人,“我知道你在美国的所有事情了,劈腿、外遇、事业失败,这些事我通通知道了。”
“喔,这样啊!”他低头一哂。
“我不可能和你复合,当初离婚的时候就说得很清楚了。”
“别逞强,你很爱我的不是吗?”
“或许我曾经被裹著糖衣的爱情所迷惑,但那是因为我年轻愚蠢,现在的我已经不吃糖了,因为我更懂得吃苦。”
“小艾,别这么说,当初伤你的心我也很不舍啊,若不是为了事业,我也不会抛弃你,我还是很爱你的啊!”他走上前,想要拥抱眼前的女人,没想到这些年在女人堆里看来看去,还是这个梁丰艾最有特色,否则他当初也不会跟她结婚。
一手挥开他的靠近,她嫌恶地说:“离我远一点!你不用对我甜言蜜语,我不吃这套,倘若你是想要在我这儿捞点什么好处,很抱歉,我不习惯养个不长进的男人在身边。”
“妈的,你这婊子说啥!”他光火的咆哮。
“国语,你听不懂吗?我有喜欢的人了,一个不说甜言蜜语却会让人打从心底喜欢的男人,我会嫁给他,所以你不用白费力气了,滚回你的美国去吧!”说完,她抬高下颚,神情冷峻的转身要离开。
见状,吕嘉民一把拉住她的手,“小艾,不,我是爱你的,别走,你不能嫁给别人,你不是最爱我的吗?”
“放手!”
就在两人拉扯之际,一旁的街道上有辆车子缓缓驶入停车格。
张沉潜停好车子后,把妹妹的轮椅展开,不费吹灰之力的抱下轻盈的她,小心安置在轮椅上,“喏,小艾的茶馆到了。”
张沉媛别过脸,看了看眼前的街景。自从她发生意外回到南投之后,这几年除了往返医院,她不曾再这样看著短暂生活过的台北。
忽地,前方不远处的一场骚动引起了她的注意,看著背对自己的男人,又看看那名女子,她的心头一惊,“哥,那个人好像是小艾!”她指著路易丝茶馆外,正和男人拉拉扯扯的女子。
犹带著笑容的张沉潜顺势看去,不料却让他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和混乱的场面,他的笑容撤退得迅速,飞扬的神色倏地变得冰冷又严肃。
妈的,那该死的男人是谁?为什么和小艾这样拉拉扯扯的?一股醋意自他体内快速窜燃,几乎要烧掉他的理智。
懊死,他不会是想要掌掴她吧?张沉潜浑身像著了火似的,快步上前。
“贱女人,你怎么可以撇下我?”吕嘉民不停的口出恶言。
“你放手,不忠的是你,走的也是你,你只是不想为自己犯下的过错付出代价而已!”梁丰艾完全不见惧色地回吼。
“闭嘴!”吕嘉民恼羞成怒的叫道。
她桀骜不驯的望著他,嘴角泛著冷笑,“我说错了吗?或许你可以不停欺骗别人的感情,但是终究也有踢到铁板的时候,哈哈,听到你的近况,真是大快人心,不晓得接下来还有什么样的好事要降临在你身上呢!”她清清楚楚的说著她的“祝福”。
“臭女人,不给你一点教训,你不会知道我的厉害。”怒火中烧的吕嘉民扬起手,就要往她的脸上使劲挥去。
在他的手挥向梁丰艾的脸之前,抓狂的张沉潜抢先握住他落下的手,力气之大,从吕嘉民吃痛的脸色就可以看出来。
“我猜,在你挥拳之前,绝对没有仔细设想过后果。”凛凛的脸孔吐著冰冷的字眼。
“……沉潜!”梁丰艾脸色苍白的望著愤怒的情人。
他什么时候到的?看著这样的混乱场面多久了?是不是把这些可笑的争执都看进眼中、听进耳里了?
天啊,这是她最不愿意被他看见的模样,她不愿过去的愚蠢被他看见,可是吕嘉民就像是甩不掉的口香糖,死命的拉扯,提醒著她的过去。
“妈的,你就是她的姘头?我告诉你,她是我的,就算我不要,你也休想得到,老子穿过的旧鞋你还当宝啊!”
难堪的字眼像根长针似的刺进她的胸口,倏地让她痛彻心扉。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你有种再说一次!”张沉潜双眼冒火,恨不得把眼前的无赖给杀了。
梁丰艾连忙横挡在他们之间,“不要,沉潜!不要生气,犯不著跟这种人渣生气。”
“你走开,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情,我非要他把刚刚那些话给吞回去不可!”他不能忍受有人这样羞辱她,就像他不能忍受妹妹当初被负心汉辜负一样,只要是他放在心里呵护的人,就绝对不许有人伤害她们!
“沉潜,你冷静下来好不好?”他暴怒的模样好可怕,她不希望他失控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来,“不要生气,我求你。”她抱著他,不愿意放手。
“哈!怎么样,我的鞋子虽然又破又旧,可是还挺忠心的吧!”吕嘉民语带轻薄下流的挑衅著。
“你──”拳头上的指结整个泛白,他抓开她,火大的咆哮,“我叫你走开没听到是不是,还是你真舍不得我打他?”
这场纷乱已经引起不少路人的围观驻足,大家都在指指点点,她只觉得难堪,一心只想让这场闹剧快快落幕。
天啊,原本该是充满欢乐期待的日子,怎么会搞得一团混乱?
她含著泪,紧紧的抱著张沉潜,不住的摇头,“不要生气,你不要生气……”她请求他放下心里的那把火。
她才不管谁心里怎么想,更不希望把他卷入这场事端里,只要眼前的男人一切安好,那是她唯一的希望。
只是,她的希望注定事与愿违,这场灾噩在张沉媛出现后,又燃起另一波的争执。
张沉媛推著轮椅缓缓靠近,她瞪大双眸,不敢相信的怒视著眼前的人,轮椅上毫无知觉的腿提醒著自己所遭遇过的痛苦,指尖紧扣著她的轮椅,感觉呼吸变得沉重起来。
整整有四年了吧?自从她健康的双脚在那一夕间失去,她就得终生坐在冰冷的轮椅上,再也无法任意到她想去的地方,而这一切的恶梦,全都拜眼前这个男人所赐!
从未想过会再见到这张脸,而今竟会在如此令人错愕的情况下相见,愤怒、怨恨已不足以形容她当下的情绪,那是无法抹去的痕迹,深刻的提醒著她的记忆。
她无声无息的接近争执的核心,无所畏怯地吐出冰冷话语,“吕嘉民,好久不见。”她森冷的目光直直的望著眼前的男人。
吕嘉民先是一愣,不解的看向轮椅上的小美人,虽然感到有点眼熟,却实在想不起她的名字。
在这世界上除了钱,他最爱的就是各式各样的女人,也因为爱得太多,所以能记住的实在有限,不过这都不影响他什么,能够游刃有余的游走在女人圈中是他这辈子最自傲的事情。
“我认识你吗,轮椅小美人?”吕嘉民笑著调戏眼前突然冒出的女孩,完全忘了先前正在上演的争执。
张沉媛压抑著愤怒的颤抖,力求镇定的说:“你当然不记得我,当你挽著你的新娘踏入礼堂的时候,你早忘了我是怎么被你践踏尊严、怎么发生意外、怎么拿这一双腿当错人的代价!”她染上怒火的眼,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那个负心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