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她对于人的喜爱现在也还是一样吗?项君叡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
意识到他的注目,她抬起头防备的说:“干么!专心开你的车。”
“妳怕什么?妳顶多赔一条命,我在性命之外还多赔了一辆车。”
“问题是我根本不想赔上我这一条命啊!”她神情激动的说。
“放轻松,头疼的人还老是这样情绪激动。”
“不用你管。”
他忽地扭转方向盘,车身外切车道后在路边紧急煞车,猛然的突然状况把她吓了一跳,抗议正要月兑口而出,却在他的目光下化为无声。
项君叡侧过脸静静的看了她半晌,才语重心长的说:“我从来都没想过要管妳。”管了人又如何?心才是最重要的。
他们的眼神在静默中紧紧交会,有一股深沉流动的体贴于彼此心里苏醒,她不禁咽下早先要抱怨的说词,转而低下头去避开他灼热的注视。
是呀,他从来不管她什么的,她爱怎么样他都应允,若是对她生气了,肯定是因为她不照顾自己,他是真的把她当做宝贝似的疼爱着。
唯独飞行,因为是他们爱情里唯一的歧见。
项君叡重新发动车子,往绿荫深处的前方而去,眼前雪白的花海沉淀了宁静,让两人都不再言语。
沈逸岚把头往窗边靠去,闭上眼睛迎着风。
怎么办,许多青春的记忆一幕幕掠过,掠得人心都荡漾了起来。五年来孤单的步伐走来不容易,只是,能够栖息的港湾已经飞行,又能如何?
车子在天上山的半山腰处停下。
引擎声一停,她睁开眼睛,感觉眼睛又微微湿润了。
“这是哪里?”声音透出一丝低咽后的沙哑。
“天上山,下去走走吧!”
她没有拒绝,打开车门走下去。
两人并肩沿着步道走着,满山的油桐花雪白盛开,偶然风起,花瓣凌空飘旋落英缤纷,耳边依稀传来一阵山涧水声。
“这几年过得好不好?”项君叡率先问。
“嗯,还不错。”她顿了顿,“你呢?”
“忙,焦头烂额的忙。”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忙碌,阿德雷德一连串的飞行训练,让他每天醒来都害怕训练时数结束若还没通过考试,就要被送回台湾,因此心情总是非常的忐忑不安。
好不容易毕业了,回到台湾又有搞不完的机队训练、模拟机考试……他实在不知道当一个飞行员怎么会有那么多试要考,有那么多的训练要做。
风速、高度、空速、地速、仰角、坡度、下滑道、推力、风偏、中心线……有太多的东西要在短短几秒内搞定,有时候连他都不禁怀疑自己是怎么办到的。
她望着他,没来由的心疼起他话里的无尽忙碌。
“不过也习惯了,就是一堆例行的训练,不断督促自己要熟稔每个动作。”
“你在阿德雷德待了多久?”
“十一个月,重新回到当学生的日子,念书、飞行、考试,刚去的时候很难习惯那里的办事效率。”
“怎么说?”
“一个字——慢。不管什么都慢,好像山崩地裂了也无所谓似的,光是网络申请就可以折腾个半天。”
“偏偏你是个急性子。”
“呵,我再怎么急性子也永远赶不上妳这个急惊风。”
互看彼此,两人突然感受到那些曾经熟悉的对话、语调仿佛再次重现。
“还是那么讨厌天空?”
“……嗯。”新加坡之行让她更加确定,她讨厌飞行,彻底的讨厌。
“为什么?”
沈逸岚微微皱了眉。有些事情不见得有一定的答案或是原因,但她就是打从心里抗拒,若硬要说出个理由,大概因为没能放下父亲的离开,没能解开他转身飞上天际的心结吧。
“就是不喜欢。”
“连我也不能说吗?”项君叡问。
她咬着唇,倔强的握紧拳头。
要说什么,她以为他都懂的,可他偏偏就是不懂,还一径的往天空飞去。
他把她的倔强全看在眼里,她心里的结只怕是座巨石,不是随便就可以撼动的。既然这样,那么由他来吧,由他来领着她走出封闭的城堡!项君叡对自己说。
“妳还是这么倔强。”他近乎宠溺的低叹了声。
沈逸岚没有搭腔,倒是把自己的挑衅毫不隐藏的显露。她就是倔强,怎样?
项君叡本能的朝她伸出手,用手背贴上她滑女敕的脸庞。
记亿中,像这样碰触她脸庞的滑腻感叫他很是眷恋,而沈逸岚则是不管当下再怎么愤怒,只要这样安抚她,她很快就会卸下怒火像只慵懒猫咪似的温驯。
熟悉的感觉从手背传上心头,漫过全身,他爱不释手的反复轻抚着。
而被他这样温柔碰触的沈逸岚一度紧张得不敢呼吸,只能紧闭着眼睛,不敢多看眼前温柔的他。
五年了,尽避一度有过短暂的恋情,但是没人会这样温柔耐心的对待她,只有他,只有项君叡!
“小岚……”他低唤、像是隐藏多少思念的呼唤。
她浓密的长睫像小雨刷似的微微掀动着,或许是羞怯,她低下头去。
他抚模脸庞的手转而轻轻抬起她的下颚,迫使她的视线迎上自己。
一阵风猛的扬起,头上那些雪白的桐花翩然坠落,沈逸岚分神要去接取,却被项君叡突然的吻住。
“唔……”她发出惊讶的嘤语,慌张的推抵着他,却发现他不动如山,过去温柔的吻如今却霸道狂狷,猛烈的朝她侵袭而来。
他们的唇舌纠缠在一起,他们的呼吸紊乱纷杂,同样慌了的还有他们蛰伏了五年的旧情,会不会爆发,在这一瞬间他们谁也没能料得准。
若不是有陌生对话夹杂着嘻笑的脚步声传来,只怕他们两人就要这么一直忘我的吻下去。
项君叡搂着她迫使自己的呼吸镇定,而她伏在他胸口,感受着他反复起伏的呼吸,也试图在这规律之中找寻自己的节奏。
他搂得她好紧,仿佛要把她揉进身体里似的。
沈逸岚揪紧他的衣服,把脸埋进他的胸膛。
有没有一个人,即便经过物换星移的转变,心里的那个位置始终保留给他?
有没有一个人,即便已经背过身去许多年,那些相知相惜的可贵永远不变?
因为意识到自己还眷恋着这个胸膛,沈逸岚伤感的低泣,许久,她都没有办法平静的面对他。
同样的悸动也在项君叡心里投下震撼,五年前的两人都太过年轻,以至于轻忽了彼此的感受,尽避他们深爱彼此,却还是在那些自以为是的决断中伤害了对方。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这一刻,连他也几乎要压抑不住浓烈的情感。
满山的油桐花纷纷坠落,他们相互倚靠着彼此,让花朵恣意的停落在他们的头上、肩上……
不放手了,这一次他决定不再放手。
就算她要离开,他也绝对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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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开始了吗?爱情。
沈逸岚一整晚都在思索这个问题。
就像那年的舞会,他又这样突然的闯进了她的生活,第一次她没能招架,是以爱得深切刻骨,第二次,她不认为自己还有能力招架,因为被他这么呵护着,只怕向来理智的心也也会全部崩盘。
因为项君叡,她彻底失眠了,只得逼着自己早早踏入办公室,期望这些理性的工作能够让她恢复正常,而不是深陷在他的魔咒之中。
手中的笔几度要在设计图上画下完美的线条,却始终无法干净利落的一笔完成,她反反复覆的擦掉重新再来,却发现心情只有更烦躁,线条当然只能更紊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