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啜着微酸的咖啡,试图缓和自己的心,就在她低头查看时间之际,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快走!”
她惊慌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黄、世钧……”他怎么知道她在这里?
“快跟我走,这是一场骗局。”他霸然的说。
挣开他的手,踉跄了几步,“你说什么?”
“和妳约定的那个人不是严肇雎的伙伴。”
“你怎知道,你怎么会知道?”她有一半是诧异,有一半是质疑。
他怎会知道约定的事?又怎会知道萝利塔不是肇雎的伙伴?可是,倘若是假的,那只手环又是从何而来?
“那个女人是通缉犯,义大利黑手党的成员,目的只是要利用妳偷取ADF和病毒。她三番两次想要从我这里偷取东西,已经跟踪了我好一阵子,只是我始终没让她如愿!妳会成为他的新目标,我一点都不意外。”
消息来得突然,“那么,你全都知道我和她的约定?所以,你是故意让我拿走你身上的东西?”她回想起昨天的顺利。
点点头,“是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她恼怒的质问他。
“因为严肇雎,我想要知道在妳心里,他究竟有多重要,不过很显然的,他的确比我重要太多太多……”他自嘲的口吻轻讽。
他放手一搏,拿她的忠诚当赌注,只是,下场竟落得全盘皆输。
她摇摇头,“我不相信你,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你的计谋!”她远远的退开,让他们之间隔开距离。
黄世钧沉下脸色,“因为多国警方早已联手对她发出通缉,萝利塔确实是义大利黑手党的成员,这样够清楚吗?”他咆哮出声。该死,她永远都不会信任自己!
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
“妳还要犹豫多久,快跟我走──”他忍不住喝斥她的犹豫、
就在他们两人争执不下之际,萝利塔已经出现在他们面前。
“先别急着走,把东西交出来。”一张绝美的脸孔,荡出极冷的笑容。
“萝利塔……”她被这样的情况搞混了。
黄世钧一把将她护卫到身后,“虽然妳够聪明,知道这样利用人心,但是,东西妳是注定拿不到的。”
“是吗?”毫不犹豫的亮出银色手枪,枪口就对着他们两人。
“告诉我,妳到底是不是肇雎的伙伴?”
“香堤,我是,我当然是啊!”她想要取信于她。
“妳要我怎么相信妳?”裴香堤被弄糊涂了,究竟说谎的人是谁,是她还是黄世钧?
“是肇雎要我来找妳帮忙的,因为他知道妳一定能够帮助我们取得病毒跟ADF,难道,连妳都怀疑肇雎?”
“胡说八道,既然妳是严肇雎的伙伴,为什么还不知道病毒早就已经被销毁了?”黄世钧戳破谎言。
裴香堤怔愣,“什么?”
这么说,自己身上的东西根本就是假的?
“没有病毒了。那一天晚上,病毒安瓶落入威尼斯水道,没有人找得到它,至于Lagostina研究室里的其他病毒,也早就被严肇雎的朋友顺利潜入销毁,妳的谎言不攻自破。”他扯开一抹笑,接着羞辱,“妳忙着设局利用,却不知道东西早就被销毁,真是够笨了!”
失策!一切的苦心竟是白忙一场,不禁恼羞成怒,“可恶──”萝利塔高举手枪,眼见就要扣下扳机。
瞬间,凌空飞来一把餐刀,精准的朝萝利塔的右手刺去,就在众人措手不及下,“啊──”萝利塔松开手中的枪枝,痛苦的压住自己不断冒着鲜血的手。
“抱歉了,萝利塔,我又再一次揭穿妳的诡计了!”
“肇雎!”裴香堤又惊又喜的望着走来的人。那晚,他明明身受重伤落入威尼斯水道,她以为他已经……
心脏雷鸣似的剧烈跳动着。
“快走,这女人是个通缉犯,我得把她交给警方引渡回义大利受审。”
“可是肇雎……”他们才重逢,为什么没能好好说上一句话?
严肇雎望了她一眼,“听话,快走。”
“想走,没那么容易!”萝利塔亮出身上的炸弹装置,“既然任务失败,我们就同归于画。”毫不犹豫的按下计时读秒,启动装置。
她忍住伤痛,一出手就往裴香堤攻击,严肇雎见状赶紧阻止,双方开始展开一番缠斗。
“肇雎,小心!”
她的存在会教他分心,“还愣着做什么?快把她带走──”严肇雎命令黄世钧。
黄世钧抓紧她的胳膊,在严肇雎的掩护下几度避开萝利塔。
“我不──”她不想走,可是黄世钧却箝制着她,拉开她和肇雎的距离。
“快走!”黄世钧强行拖着她离开。
严肇雎使出浑身解数,当场打得萝利塔招架不及,不消须臾,眼见炸弹装置的秒数已经接近生死关头的倒数,她还纠缠不休,严肇雎眼一扫,找到了最佳位置,一手环上咖啡厅里的造景廊柱,一个回旋飞踢,当场把她踢向了咖啡厅的最角落。
爆炸几乎是应声而起,Dunkle咖啡馆顿时陷入火海。大火引起了周遭的惊恐,不消片刻,消防车的鸣笛声火速从大街上传来。
“不!放开我,我要回去!肇雎,肇雎──”望着凶猛的火势,她几度想要冲回火场。
“该死的女人,妳冷静下来!就算妳不爱我,但也不要在我面前死去。”黄世钧愤恨的大吼。
她愣住了,瞬也不瞬的望着火势,她心痛得说不出话来,直到从火场里跑出一个迅猛的身影,她螫痛的心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肇雎──”撇下黄世钧,她连忙奔上前去拥住他,在他怀里深深的嗅了一口教人想念的气息。
“真要命,这火差点把我的头发给烧了!”死里逃生的严肇雎不忘言语揶揄自己一番。
“我爱你,肇雎,我爱你!”她踮起脚尖,仰头急切的说。
咧出温柔的笑容,“我也是。”他回以紧紧拥抱。
冷眼望着忘情相拥的两人,黄世钧最后选择洒月兑的转身离开,彻底的离开裴香堤,包括那桩婚姻,这样,他至少可以保有一点尊严。
喜欢不一定要拥有,但是要懂得放手,黄世钧知道自己做到了,只是内心的失落,还需要一点时间来弭平。
尾声
二○○六年威尼斯圣诞节前夕的香多涅
圣诞节的欢乐气氛感染了威尼斯的街道,檞寄生挂在香多涅旅馆回廊式的拱门上,象征家族精神的臆羚百年不变。
一个东方女子强忍着威尼斯的湿冷,穿着一袭雪白婚纱,一路从圣马可教堂前的广场风尘仆仆赶来,而香多涅旅馆是她的目的地。
水道旁斑白的墙垣、焰长式的窗子摇曳着古老,商店热闹而拥挤,尤其是一旁的玩具屋,更是挤满了采购礼物的父母。她追寻着记忆中的路径,依循指标性的水道快步走着,有一点害怕,有一点感伤,生怕错过了等待。这样的心情,在一年前的威尼斯,她也曾经拥有过。
忍不住,她拉起裙襬快步奔跑,想念已是无法停歇。
她想念着旅馆房间里的古典家具、缎子坐垫的椅子扶手上描着金色花纹、能够眺望圣马可教堂白色圆顶的窗棂上那些重重迭迭的蕾丝窗帘、威尼斯乳白色的玻璃瓶子。
想念着推开拱门后所看见的裕子的温柔、芙兰采斯卡的活力、佩鲁贾太太的精湛手艺,尤其,最让她日夜思念的,是那威尼斯细雨迷蒙下,那个穿着黑色斗篷的英挺背影。
一想到那温柔的男人,她的心不禁激动了起来。
她奔呀跑的。威尼斯的雨就是这样,说来就来,一下就是没完没了,她嘀咕着老天的捉弄,埋头就是狂奔,生怕精心打扮的自己会被绵密的雨丝所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