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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钟人未散 第19页

作者:方蝶心

“可薇没有跟我联络,因为她知道我一定又会被你说服。”他说得无奈。

可恶,唯一的线索也没了,看来,她是存心要躲起来了。

处理不完的尸体,让梅铎法医每天总是疲累不堪,然而一想到这是唯一能够帮助尸体发出最后吶喊的方式,她这些年来始终坚持在工作岗位上。

约莫是晚上九点多,她拖着一身疲惫下班回家。

今天是极倒楣的日子,对梅铎法医来说。

早上出门前,昨晚她贪图方便停放在屋外的车子竟然遭人以利刃破坏轮胎,车身周围有不少凌乱的鞋印,她不敢大意,马上通知员警来处理。

突发的意外让她上午不但迟到,错过了重要的会议,连刚刚下班,都还是搭乘同事便车回家。

不行,待会她得先和熟稔的汽车商联系,务必要在明天上班前帮她弄来一辆车,在维州没有车子,她简直就像断了腿的人。

梳洗去疲惫,她一边擦拭头发,一边把无用的传真纸揉烂扔进纸篓里。

对于这些情绪性的可笑批评,梅铎该是习惯了,可是近来的每一天,有个无聊的家伙彻底展现了他的耐心过人,打从一个礼拜前开始,固定每天给她三张写满咒骂的传真纸,早、中、晚各一张。

忽地,她脑中闪过联想,“这些传真和今天早上的轮胎破坏,会不会有所关联?”沉吟半晌,“明天得找个时问跟汤镇权讨论看看。”她转而从字纸篓里拾起那些绉烂的传真纸,准备明早带到办公室去。

离开书房,她来到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新鲜果汁,这时,向来鲜少发挥作用的门铃竟难得的大响起来。

她愣了一下,果汁洒了几滴在手背上,她忍不住皱眉嘀咕,“这么晚了会是谁?”

因为职业特殊的缘故,她的生活素来谨慎低调,认识的人多是工作上的伙伴,大家习惯在工作场合往来联系,很少在私人生活有所交集,再加上今天发生了轮胎破坏事件,足以她对于这会儿的异常情况特别敏锐且存有戒心。

她拿起平时藏放在厨房的手枪,小心翼翼的来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去。

未料,一大一小的两张脸孔,流露期待的出现在她的房门外。

“妈咪,我们为什么不回潘芭杜?”她们已经离家好几个礼拜,整个假期她们都在美国各地旅行,眼见学校开学在即,单玺以为是该回家了。

“不能回去,因为派翠西亚说妳爹地在找人了,要我们暂时别回去。”

也对,都什么时候了,现在才知道要找人,看来,是该给爹地一点颜色瞧瞧了。单玺认同这样的处理方法。

“那这是谁家?”她问。

“梅铎阿姨。”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汤镇权绝对料不到她们会来找梅铎,现在只要好好说服梅铎别抖出她们的行踪即可。

“啊?梅铎阿姨!妳是说那个专门拿手术刀解剖人的梅铎阿姨?”单玺眼中浮现的不是惧怕,而是她这辈子最泛滥的崇拜。

“妳又在想什么了?”单可薇一掌朝女儿的脑袋呼去,免得她又异想天开的说出什么惊人计画。

八岁,说她小不隆咚,可是对自己的人生规画还真多得不象样,只是,持续力明显低落,兴趣过分广泛,这也是单可薇十分头疼的地方。

继跆拳、射击、电脑……她真害怕单玺又会把解剖当作她下一个学习目标。

就在母女俩说话的当下,梅铎已经把门打开了。

“嗨!”母女俩马上停止愚蠢的对话,有志一同的对梅铎打招呼。

“哇,这是妳的白朗宁手枪吗?梅铎阿姨。”单玺注意到梅铎手上的枪。

梅铎讶异的望着她,没想到一个八岁小孩竟会对枪枝这样的熟知。

“她学过射击,虽然以目前的年龄来说是超龄了。”单可薇无奈的解释。

双手交叉抱胸,梅铎一脸错愕,“进来吧,然后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在晚上九点钟的时间。”她下巴一努,“或者我该问问某人。”兀自嘀咕着。

“谢谢。”两人提着行李进屋去。

出自本能,梅铎关门前不忘扫看四周环境一眼,这才层层关上门锁。

因为汤镇权的关系,她们有过数面之缘,单可薇一直都很欣赏梅铎的作风。

客厅里,单可薇很直接的说明来意。

“我是来投靠妳的,因为我们需要妳的帮助。”眼下,她认为梅铎家是她们母女最好的收容处。

“而我显然没有拒绝的权利。”好样的汤镇权,安排事情也不跟她先打声招呼,好歹她是屋主欸!

“阿姨,只要一阵子就好。”单玺双手合十的请求着。

“我们可以帮忙打扫、料理三餐,所有苏菲雅会做的事情,我们也都会。”单可薇提出优渥的条件。

“对啊,不过妳放心,我们不会让荷包蛋烧焦的。”单玺强调。

梅铎哭笑不得,转身抓起电话,“让我打电话问问汤镇权,看看我是不是可以接受这么优渥的待遇。”

眼明手快的单玺马上拉住她的手,“不行,阿姨,妳不能通知爹地。”

梅铎望着一旁的单可薇,她也是拚命摇头。

梅铎发现事情并不是她想的这么简单。

她以为,朱书珊的死亡让汤镇权很恐慌,她们母女俩的出现是出于汤镇权的慎重安排,不过,显然事情并非如此。

“等等,请先让我厘清一件事情,可薇,妳来回答我,今晚不是镇权安排妳们暂时到我家居住的?”

“可以肯定跟他没关系。”单可薇明白的说。

不是?那她们母女干么不好好待在家?一群乌鸦扫过天际……

她试探性的问:“妳们母女俩该不会是结伙跷家吧?”

“是。”单可薇无奈的笑了笑。

她的语调略微提升,“所以汤镇权完全不知道妳会到我这里来?”

母女俩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妳这么做会让镇权分寸大乱的。”梅铎语重心长的说。

“他才不会,从来就只有我会这样,他才不会,他是男人,永远理智固执得比石头还夸张。”单可薇语气里有着埋怨。

她的埋怨让梅铎浑沌的思绪豁然开朗,梅铎总算弄明白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因果关系。

婚礼当天,除了汤镇权外,前往华府参加VICAP小组会议的人还有梅铎,是以他逃婚的事情她知道,不过基于尊重个人隐私,她没探问汤镇权什么。

毕竟第一刀划开朱书珊的躯体时,闻到那股氰化物的杏仁味后,汤镇权整个人都不对劲了,彷佛陷入九年前的桎梏中动弹不得,她也不想再给他任何压力。

然而她一直以为汤镇权会把事情都处理妥当,包括女人的心思,不过,显然那个满脑子都是案情的男人忘了这么做。

单可薇在生气,因为汤镇权。

梅铎能体会这对母女的立场,她们绝对有权利生气。

然而客观来说,他们都没有错,错就错在这桩命案来得不是时候。

单可薇抿着嘴,对汤镇权的行为依然耿耿于怀。

她和女儿离家这么长一段时间了,而他却是直到今天才知道。

他永远都以为她会在潘芭杜顺从的等待着他的到来,可是这一回,她已经等怕了。

“阿姨,有我们作伴,生活会很有趣的。”单玺帮着游说。

“是啊,我知道有趣是一定,但是,我比较担心妳爹地知道后,会怎么对我大发雷霆。”

“那么,还是不打扰了。”单可薇知道自己的决定实在太草率,没有考虑到梅铎的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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