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顽皮的跑着,还频频回头看她跟上没,气得她连连爆粗口,死命的追了去,跑过森林来到路上,猴子依然猖狂得紧。
“留下我的帽子!要不然让我抓到,本姑娘一定剥猴皮、吃猴脑,看你还敢不敢造次。”
突然那猴子似是有灵性的在路旁停了下来,她也微喘着气慢下速度,切切的笑着,“乖喔,把帽子给我。”她伸出手口气和善的说。
两相对峙,正当她偷偷跨出一小步,猴子马上惊觉,叼住帽子又是一阵狂奔,她只得跟着追上,口中嚷呼不止。
“该死,帽子,我的帽子--”
就在此时,一辆马车正攀越陡峭的山径,飞快的疾驶而来,因追逐猴子而霸占车道的斯湘闻声一瞧当场愣住,扬奔的马蹄已经靠近,闪避不急的她只有蹲发出惊骇的尖叫。
“啊--”她还年轻,不想当马蹄下的亡魂,也不想客死异乡啊,上帝--
那记尖叫足以惊天地泣鬼神,绵延整个盖兹镇。
紧急被缰绳扯住的马匹一阵仰天喷嘶,好不容易止住速度,蹲在地上的斯湘已嚷得气竭,发现预期中的痛处没有来袭这才止住声,怯怯的抬头,偷吁一口气。
马夫从驾驶座上快步走下,气急败坏的他劈头就是用一长串的英语极尽所能的咒骂着。
她愣了三秒钟,接下来亦不甘示弱的回嘴,“嚷什么嚷,有种你用台语跟我对骂啊,虽然我的台语也是三脚猫,对付你这臭老外绰绰有余了。”她丝毫不见愧色,“我被猴子欺负干么还要忍受你的咒骂--”
正当两人歇斯底里的用中英文互相叫嚣的时候,车厢的门骤然开启,从里头缓缓走出第三个人,步履沉稳。
斯湘正要卯足全力对马夫回以颜色,一看见马夫身后出现另一个人,她纳闷的歪过头看,登时忘了说话。
这男人的身型十分挺拔英伟,一身马裤、长靴的骑马劲装打扮,面上戴着一只银色面具占去大半的脸,独独露出他薄棱有型的唇,他有一双深邃的眼,那么炯炯有神,眸光锐利且严峻,浑身散发一种王者的气势,霸气凛然。
罢刚还气焰甚高的马夫一见到男人,随即温驯谦和的鞠了个躬退到一旁。
男人以着居高临下的角度,静默的看着跪坐在路上的斯湘,两片唇紧紧抿着。从他眼中,她捕捉到一抹奇异的光芒,然而瞬间又被另一种神情取代,而即使他戴着面具,她还是可以感觉得出他在皱眉,对,皱眉!
“妳是谁?”他吐出第一句话带有浓浓的英国腔,隐含着冰冷冷的口吻。
“我……”
她才要开口,这时,马车的后头又来了另一辆马车,速度明显慢了许多,稳当的在路上停歇后,她看见金非汉神情紧张的从马夫旁的位置下了马车快步走来。
“喔,我的天啊,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这……”一看到斯湘他诧异的问:“斯湘小姐,妳怎么会在这儿?”
斯湘--
这个名字全然拉住面具男人的注意,他将视线从金非汉身上挪回,然后目光狠狠的扫向眼前占据道路的女人,极度不悦又无礼的瞪着她。
瞪着,对,他瞪着她呢!斯湘有些不安。
“金管家,他是……”她纳闷的问。
金非汉赶紧上前搀扶起她,“斯湘小姐,这位就是雅特兰伯爵,也就是聘请妳来的人。”
正专心拍拂着裙上灰尘的她双手一怔,糟,原来是老板呢!她心虚的吐吐舌头,可是又忍不住好奇的偷看他一眼。
他就是伯爵?她以为伯爵都是一头花白的头发,视线模糊、行动不便的拄着拐杖,年约五、六十岁的老阿伯,从没想过会是这模样的,银色面具,一身劲装,还有那炯炯发亮的眼眸……
咦?有没有人说过,这个伯爵的眼睛会说话呢,一瞅一睨都把他的情绪强烈表现出来,只是,现在的他,似乎很想一把扭断她细长的脖子……
一思及此,她本能的护住脖子,极度防备的看向他。
雅待兰伯爵凝望她须臾后,蓦然收回视线,转而在金非汉耳边私语一番,便兀自定回他的车厢,英气勃发且傲意十足。
“斯湘小姐,快上车,我们要赶快回城堡去。”
“喔,可是我的帽子被猴子叼走了。”张玉会杀了她的。
“别管了,快上车,别让伯爵等人。”金非汉领着她走向第一辆马车,一把将她推上去,自己便赶紧往第二辆马车走去。
跶跶的马蹄声又在这通往城堡的路上响起,车厢里,雅特兰伯爵不发一语的端坐着,双手紧紧的交握,力道之大足以将他的手臂逼出青筋,坐在对面的斯湘感觉他把所有的目光都锁在她身上,让她很不自在。
完了,他该不会是后悔聘请了她,想要即刻开除她吧?该死,她可是千里迢迢从台湾来到这里,还没开始教就被开除,说出去还真有那么点不光彩。
她不安的偷偷搓着手,最终,实在受不了沉闷的氛围,遂将头采出马车往后看,后头马车上的金非汉不住的挥着手,频频示意她坐好。
无奈回过头,她敛整心神,诚恳的说:“我很抱歉。”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反正这句话就这么月兑口而出,可能是为她的阻碍道路,也可能是为他的错爱,竟替自己的孩子找了这么糟糕的特教老师,又或者是心虚……
面具下的眉似乎挑了一下,嘴角微微一扯,流露出揶揄中带点嘲讽的味道,可依然不发一语的正视面前的她。
视线上上下下的瞅着,瞧得她浑身不对劲,一向伶牙俐齿的她除了勉强吐出一句道歉的话,就再也说不出什么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感觉很怪异欸?”她嘀咕着。
她紧张的搓搓手,裙下的双脚发颤得像是在跳舞,她冷下防的偷偷一腼,严峻的雅特兰伯爵竟然对她露出一抹冷笑,然后把视线紧紧的锁住她的下方……
她的裙襬有什么不对吗?满心疑虑的斯湘顺着他的视线往下一看,登时眺起身,“啊--”她二度发出尖叫声。
两辆马车饱受魔音惊吓之余,马夫纷纷拉紧缰绳缓下速度,斯湘等不及马车停妥,推开车厢门就要往外冲去。
始终冷然的雅特兰伯爵突然迅速的一把扣住她的手肘,气急败坏的斥责,“该死,妳胡闹什么引想要寻死也不需要这样--”
“放手,人家的鞋子忘了拿了。”涨红脸的她拍打着他死拉着她不放的手。
金非汉匆匆赶来,就见向来从容的伯爵竟十分不悦的抓住斯湘的手,两人拉拉扯扯的,“伯爵,发生什么事了?”
雅特兰伯爵狠狠的把视线拋向她这个始作俑者。
“我、我把高跟鞋放在树下忘了穿上。”她苦着一张脸。
金非汉低头看见斯湘光果窘迫的脚指头,又看看伯爵铁青的脸色,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两难,只得说:“我马上命人帮妳去找,快坐好,伯爵要回城堡了。”
被粗鲁的雅特兰伯爵强扯回位子上,斯湘不死心的探出头对金非汉说:“从刚刚马车的位置往右手边走去,我的鞋子就放在树下,对不起金管家,得麻烦你了。”这回她敢说,张玉绝对会杀了她。
“我知道,妳快坐好。”他偷抹着汗。
马车再度起程,嘴角扬着讥讽的雅特兰伯爵脚跷着,毫不客气的瞪着她光果的脚指头,斯湘见状赶紧不动声色的拉拢裙襬,偷偷把沾有污泥的脚指头缩回裙下,这时,雅特兰伯爵冷不防的扯出一抹笑,带着极度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