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微风徐徐,窗边的白纱飘逸飞舞,古典四柱大床、欧美传统家具一应俱全,就连桌上的台灯都老得别有风味,至于大灯呢……怎么没看见一盏?
“谢谢妳,请问……”
打断她的话,东方女孩低下微微发红的脸,“我、我叫穗子。”有点怪腔的中文。
“喔,穗子妳好,我叫斯湘,请问……”
她二度打断她的问题,“妳要找张太太吗?她现在正在忙,我建议妳若不是很迫切的事情别主动找她,有什么事情妳可以告诉我。”穗子十分快速的说。
斯湘连连挥摆双手,“嗯,不是啦,我是想问房里大灯开关在哪?”
“大灯?”她一脸纳闷。
“对啊,大灯,没有大灯晚上怎么办?”
她恍然大悟,“喔,是这样的,在这里我们很少点灯,因为点灯容易招来一些蚊虫,所以通常都是燃蜡烛跟火把,顶多写书信的时候用桌上的小台灯。”
蜡烛、火把?她想起刚刚在信道上看到墙上熏黑的痕迹。
“喔,这样啊……”斯湘脸上隐约浮现几条黑线,心想,洗澡该不会得到刚刚看见的大海汲水吧?
“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穗子问。
“妳的中文讲得很好。”她想不出其它。
她腼眺一笑,“喔,我算是最差的,这里的每个人都学过中文。”
“为什么?”她还以为来到盖兹她有讲不完的英文呢,只要在这练上一年,搞不好明年回到台湾,她英文马上变得顶刮刮,说不定还可以兼差呢!
“因为伯爵他……”
一道高昂的声音打断她,“穗子,妳工作还没做完呢,在这儿跟客人闲磕牙什么?”一个同样穿著传统女仆服饰的中年妇女捧着衣物走来。
“对、对不起,我马上下去。”穗子匆匆忙忙的跑了。
“斯湘小姐,我来为妳更衣。”神色凛然的张玉说得一口字正腔圆的中文。
“喔,别麻烦了,妳放着我自己来吧!”
“自己来?”她不客气的睨了她一眼,“我不认为妳一个人有办法穿上这些衣服。”说完便要拉过斯湘。
“真的、真的不用,”她试图转移话题,“妳的中文讲得好棒,学多久了?”
谁知张玉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学?我是中国人。”
“啥?妳是中国人--”
“侬……”劈哩啪啦的说了一串,她得意扯着笑,“我知道妳听不懂,这是上海话,我叫张玉,是个道地的上海姑娘,雅特兰伯爵特别喜欢中国文化,所以在这里不论是谁都得学中文,偶尔我还当他的上海话老师呢!”她骄傲的抬起下巴。
张玉的嘴像机关枪似的说话时,双手已经俐落的把斯湘抓了过来,火速剥去她的衣物,然后往她头上套了东西,“来,吸气--”她有着十足上海女人的剽悍。
没法儿见缝插针,嘴没对方厉害,手脚也没人家俐落,斯湘压根来不及抵抗,只得乖乖的吸气,突然胸月复传来一阵窒息,她低头一瞧,哇靠,马甲都搬出来啦!
“喔,我……咳……”她脸色一僵,痛苦的抓住床柱。
“在城堡里得照规矩穿衣服,虽然可以讲中文,不过也只限于城堡里,这是英国领土,城堡的主人雅特兰伯爵怎么说也是英国皇家的一份子,老伯爵夫人非常重视皇室传统,所以一定得这么打扮,以后我每天早上都会来帮妳穿衣,至于妳从台湾带来的衣服就收上吧!用力吸气--”张玉突然一喝。
斯湘一口气全梗住,只见张玉飞快的将马甲系好,然后帮她套上一件礼服。
“先将就点,明天衣服就会修改好,晚一点我会叫穗子送餐点过来。”话落,张玉她人也一并消失,简直比波音飞机还迅速。
满脸痛苦的斯湘捧着胸口拚命的喘气,“Shit!谁、谁来回答我,为什么没人告诉我教书还得穿这种……制服?会要人命的……”
她不想当铁达尼的萝丝,也不想学十八腰的郝斯嘉,那太痛苦了。
荷米丝爱莫能助的看着苦不堪言的斯湘。原来当人也是挺辛苦的,幸好她很久不当人,那个可怕的张玉不会把该死的衣服套在她身上。
哀怜完斯湘,顽皮的荷米丝收敛淘气,马上一跃飘升至房间的正中央,闭起眼睛口中喃喃,专心虔诚的对着这个房间施下强烈的爱情咒语,并且谨慎的防堵其它不好的灵体入侵这个空间破坏咒语,顿时间阳光的霞辉与她的咒语合为一体,进射出万丈光芒,斯湘没有察觉异状,只是把这耀眼光芒归因于窗外璀璨的太阳。
历经几日的模索熟悉,虽然每天斯湘的胸腔跟月复腔还是免不了被勒得几乎要内脏破裂、食道逆流,不过幸好古老的城堡没有百分百远离文明,她可以不用到海边汲水沐浴,足堪欣慰。
据说她的老板雅特兰伯爵带着她所要看顾教育的孩子到意大利去了,得几日后才回来,所以这阵子她每天都可以随意散步游荡,除了拨冗写封报平安信回台湾、发呆揣想她的新老板跟小孩的模样外,她几乎是无所事事。
下午,城堡里静得一点声音也没有,她拉着淡黄色的绿花裙襬,戴上同款蕾丝礼帽,脚下趿着高跟鞋一踱一踱的往城堡外走去,如果记忆里不是清楚的记着自己是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女性,她真要以为自己是中古世纪的英国贵妇。
城堡占地宽大,前有一望无际的草地,另三面则是大片森林,站在草地的最前端往下看就是盖兹小镇,斯湘笑了笑,遂而往后方的森林漫步而去,她记得,那天来时因为震撼于路上的岩壁、大海,所以没有好好欣赏森林里的景致,她决定今天好好的去瞧瞧。
斑跟鞋并不能阻碍她想走进森林的,即使走得满头大汗,她却欣喜不已。瞧,一棵又一棵的大树,粗壮的树干想想也有百年历史了吧?她抬起头赞叹的看着,一番浏览后,她选中了其中一棵大树作为她憩息的地方。
月兑下高跟鞋,揉着酸疼的脚掌,接着她解下帽子的缎带,不甚优雅的大力搧起风。
别说她粗俗,优雅的中暑跟粗俗的凉快相比,她宁可选择后者。
下一秒,她拿出A来的香蕉,开心的吃了起来。她斯湘就是这点好,永远懂得自得其乐,连散步都不忘模几根香蕉出来当点心。
阵阵凉风吹来,拂去燠热,她双脚随意交叠,手上的帽子随手一拋,剩下的香蕉就搁在上头,没多久,竟酣然的盹睡打呼起来,沉眠的境界连森林里的猴子都咋舌。
兴许是受到香蕉的诱惑,有几只顽皮的猴子手脚灵巧的下树来,在她的身边跳来转去,只是睡到九重天外的斯湘一点都没察觉,嘴角还微微发笑,其中一只猴子大胆的靠近,抓起她的蕾丝礼帽要玩一阵,然后精准的巴住剩下的香蕉想占为已有,其它的猴子见状大表不服气的争夺起来。
几只猴子吱吱叫的争打着,声音之大把酣睡的斯湘吵醒了。
“欸,小偷,我的香蕉啦--”她大呼一声。
猴子见状,抓着香蕉一阵乱窜,速度慢的抢不到香蕉,竟然心生报复的叼住斯湘的蕾丝礼帽,咚咚咚的跑开。
她见状急得大声嚷嚷,“死猴子、臭猴子,还不快把我的帽子留下--”一想到剽悍的张玉可能会逼她归还遗失帽子的钱,她连套鞋子都来不及,撩起裙襬追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