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大嫂见笑了。”他态度冷硬得像尊木头人。
“没什么见不见笑,古文物这领域很专业,所以我想请小叔帮我找一样东西。”她讨好的说。
“我可能帮不上忙。”他一口拒绝。
“别太早拒绝,你当然行,我只是想找一只清代的青黄玉突脊龙纹镯。”
“大嫂什么时候这么风雅了?”他口吻冰冷。
“人终日在金钱堆里打滚,偶尔也要佐以书画、玉器、瓷器之类的古物来增添风雅气质。”
“我以为大嫂挂心的是百分之五的持股。”
“唔,当然挂心,但不减我对古玉的喜爱。”她说得煞是认真。
“如果大嫂能把对古玉的喜爱分点给公司,那么集团的股价跌势应该会和缓不少。”
“呵呵,股市本来就无常,起起伏伏的是稀松平常。难得来捧场交关,快帮我把这只白玉象耳游环六菱形百寿杯跟白玉五福临门砚包好,我就要它们了,至于那龙纹镯,一个星期的时间可以吗?”
“很抱歉,这两样古玉已经有了买家,至于妳说的龙纹镯,那东西并不存在。”陆修棠拒绝的意思十分明显。
“那如果我要白玉云龙纹圆佩跟商代的青玉龙纹短刀呢?”她挑衅道。
“抱歉,也都有买家了。”
“告诉他们取消交易,不论多少钱我都可以支付。”她霸道的说。
他不以为然的瞪着她,心想,妳当然可以挥霍,拿着大笔的遗产,却放纵公司群龙无首,可恶至极,亏他还一度无知的怜悯她。
“这倒也是,钱,大嫂是多了,但是,买卖交易有时候是看情分,这忙我爱莫能助。”他转身便要离开。
王莹洁一脚跨上前去,整个人挡在他面前,“翠珊是谁?”
忽地,陆修棠浑身像是被落石击中般,痛苦得无法动弹。
她把他的异状看在眼底,趁胜追击的问:“这叫翠珊的女人是谁?我听说她有一只青黄玉突脊龙纹镯。”
他猝然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厉声追问:“谁告诉妳的?谁告诉妳关于这些事的,妳究竟想怎么样?”
他激动的脸色有些狰狞,她一骇,“很疼欸!”用力的将手抽了回来,摩挲着手腕。“你知道青黄玉突脊龙纹镯的,对不对?为什么说没有这东西?”
他死命的瞅着她,“大嫂,妳才新婚接着又新寡,大喜大悲的事情接连而来,为什么妳却连一滴眼泪、一点伤感的神色都没有,还是说这一切早在妳预料之中7.”
话中有话。王莹洁冷扯着嘴角,随即敛容道:“有人这样说过,当你发现人生的苦痛和荒谬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你该知道眼泪并不是对付它的最好方法。我不爱哭的,我宁可把哭泣的时间拿来做更多让自己快乐的事情,况且我已经拥有了这么大笔的财富,还有什么好哭的?大悲大喜的事情都经历过了,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是我不能面对的呢。”她笑着,那样的坦然自在。
当你发现人生的苦痛和荒谬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你该知道眼泪并不是对付它的最好方法。陆修棠把这话搁在心里反复思量,在对她的敌意里,隐约浮现一丝敬佩。
“妳真的不能等闲视之。”他真切的说。
“呵呵,你言重了。”她不甚在意,“说真的,小叔,一句话,到底得要什么条件,才愿意帮我找到青黄玉突脊龙纹镯?”
“我也反问大嫂一句,既然妳无心公事,到底要什么条件,妳才愿意让出集团的董事长宝座,让有心领导的人出面统驭?”
“唔,这是协议吗?”她认真思忖起来。
“妳认为是协议那就是协议了。”
忽然,王莹洁大笑起来,“好,既然你敢跟我谈这协议,那我有什么好怕的。”她踅了几步,“就你来吧!如果是你来竞争,我会比较有兴趣,不过你一样得拿出一点筹码。”
“什么意思?”他挑趄眉。
“你拿出百分之五的持股还有那只龙纹镯,而我拿出董事长宝座还有百分之五的持股,我们双方来一场较量,只要谁能够在最快时间内让集团的股价上涨,替集团赚进下一个一亿,谁就稳坐董事长的位子,当然,我们享有同样的资源,为了公平起见,你搬回山上别墅,咱们互相监视,以防范有外援,如何?”
陆修棠睐了她一眼,揣度她的意图。
“不用这么小心眼看我,如果人生只有胜负,那太可悲,但是少了胜负,那还有什么好玩。你敢不敢?”
四目交会,彼此都在心里估量算计着。
把一个危险份子摆在身边看来似乎冒险,但是王莹洁就是想要从他身上查出点蛛丝马迹,要不也可以防范他有什么不利于她的小动作。
这女人的出现太吊诡,大哥的死去又那么突然,如果能够知道真相,还可以让集团走向正轨,那的确值得一试。
“好。”不约而同,两人同声说。
这场较劲的游戏马上开始。
第六章
当陆修棠以空降总监一职出现在公司,有感于两造的对立竞争,整个内部派系对立渐趋白热化,至于王莹洁则乐得悠闲,至少她的监视行动可以便利些。
不过为了慎重起见,她联络过去十年受陆境山委托,长期调查陆修棠的征信人员,让他们继续跟监,举凡他几点出门、几点回家,见了什么人、吃了什么东西,通通都在监控范围之内。
看,有钱真是一件好事,什么差事都有人代劳。
结束和欧阳静玉、张祥雍的聚会后,她掏掏被欧阳静玉念得生茧的耳朵,轻松惬意的回家,时间不过才晚上十点。
“啦啦啦……啦啦啦……”口中哼着轻快的曲子,一推开门,活生生的石膏像就杵在二楼的楼梯口,一脸阴沉的睨着她,活像个捉奸的丈夫。
“咦?我这年纪应该没有门禁了吧?”她揶揄道。
“原来是已经野放了。”陆修棠冷淡回了她一句,缓缓的走下楼。
“但绝对不是野生的。”她一点也不以为忤,依然兴致高昂。
他走向客厅的沙发,“这么晚,别说大嫂妳刚从公司回来,因为我记得妳似乎一个星期没进办公室了。”口吻讽刺。
“我总要先给你一点时间熟悉环境,然后再开始我们的竞争。”她从容的在沙发坐下。
“不用了,不足的地方我自己会补足,妳这样只会让我觉得失去竞争的动力,又或者妳只是找个人顶替妳的责任?”
“别这么说,我只是担心我的聪明才智会把你吓跑,所以给你留点喘息的空间。”她说得自负。
“这就甭了,大嫂,我宁可妳展现妳所谓的聪明才智,好让我彻底甘拜下风。”
“别急、别急,这种事情缓着来。唔,好饿,该来吃点消夜,不知道今天陆婶准备了什么?”她起身要往厨房走去。
“没有,我让她什么都不用准备,早早回去休息。”陆修棠平静说。
“什么——”她惊呼。
没了消夜,她今天怎么捱过这漫漫长夜?她怨恨的瞪着他。
“这是给妳的,明天一早公司内部会议,请大嫂务必让我这门外汉好好看看妳所谓的聪明才智。”他走来,往她怀里塞了一大本文件,“对了,明天我会请陆婶提醒大嫂早起。”说完,他姿态高傲的离开。
他实在受够这女人的为所欲为了,若不是为了让她知难而退,若不是为了那令人匪夷所思的真相,他真不希望跟这样的女人有丝毫瓜葛。
“哇,开始下战帖啦!”
王莹洁掂掂那本文件的重量,还真有点沉,不过那不是问题,三、四公斤的资料她都读过了,那会把这丁点放在眼底?只是,她宁可把时间拿去研读那些日记、小卡,也懒得看这种枯燥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