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秩耀站在一旁看得眼眶发热,忽地,宣召抬起头一喝,“发啥愣,不去拿锅铲就来练你的丑字,那字真是丑到极致了,说出去我老脸都不知道摆在哪里,好象我打小没教你练字似的。”
宣秩耀抓抓头,笑着进厨房。
也不知道是姜蒜的呛味惹红他的眼还是怎么着,他一边炒着菜,感觉悬在眼中的泪都要夺眶而出。
待会他一定要好好拥抱父亲一回,这是他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来不曾做过的一件事。
吃饭的时候,宣召还是那严肃的神态端坐两人面前,宣秩耀与马克则手足无措的不敢举箸开动。
“干么,不会是要我喂你们两个吧?”宣召口气严峻的说。
“没……”宣秩耀顶顶一旁的马克,赶紧捧起碗。
“我说。”冷不防的,他又开口。
“是,父亲。”宣秩耀僵住手中的动作。
“这楼子要怎么收拾?”他问,“悬在那儿也不是办法,总要有点魄力去处理。”
“爸,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只是老了,还没痴呆,别以为我眼瞎耳盲,上次我到台北去小住就知道了,你也甭摆哭脸,纸包不住火,我是心里有底的。”
“对不起,让你担心。”马克突然用严谨的中文说。
宣召严肃的脸上突然有一抹微笑乍现,“他打小陪我票戏,总不扮小生就爱唱旦,披着被子权充水袖,虽然我怎么用法西斯主义教育他,还是捻不去他骨子里的女态,或许这真是与生俱来的,没法改,我呢,也不奢望什么,只要你们过得开心就好。”
宣家的餐桌上,三个男人说着男人的话。
爱情与性别有时真是错综的,没有绝对的是非,唯独就那颗明心可鉴。
暌违多年的沈、尹大联姻终于如期举行,一样是事出突然,直到婚礼当天,所有的宾客才被告知这样的讯息,包括准新娘。
遭到俘虏的尹崇生被囚困在新娘休息室里,任人宰割的更衣妆点,打扮得像个洋女圭女圭似的,而且门里门外全是沉云骢自婚礼顾问公司聘请来,名为工作人员实则为眼线的家伙,正滴水不露的把刁钻顽固的新娘层层看守。
她气急败坏的看着那一屋子的人,巴不得冲到沉云骢面前赏他几个巴掌,竟然胆敢在她做月子期间,擅自帮她离了婚,偷偷模模的安抚了两家的家长,等儿子一满月,他马上挟持她要举行婚礼。
天啊!这怎么可以?她可是他的情妇耶,她说过,这辈子宁当情妇也不当正妻的,天杀的沉云骢,这一切说不定是他故意泄漏消息给媒体知道,然后好逼她乖乖就范。
“我想出去走走。”她说。
一群女人马上蜂拥而上,“不行,新娘子还不可以出现……”
尹崇生面前十多张嘴巴正一开一阖的阻止她的想望,总之就是不让她离开她们视线半步。
“天啊!”她不耐烦的翻着白眼。
又熬了十分钟,她实在受不了了,霍地起身大嚷,“我要上厕所--”
这群婚礼顾问公司的女人马上冲上前又是拉她的裙襬,又是搀扶她的手肘,活像她随时会跌个四脚朝天似的。
“等等,妳们人手那么多,厕所不过窄窄小小一隅,我不认为有哪间厕所可以容纳我们这么多人进出,况且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我根本上不出来。”她没好气的说。
“抱歉,我们只是想达到尽善尽美的服务。妳请,这房里就有厕所了。”
她重重的吐了一口气,竖起套着真丝手套的食指猛摇晃,“这间不好,我想到右侧的洗手间,这么多人等着我上厕所,我无法放松,所以,一个就好,请一位小姐来协助我,其它的小姐各自去忙吧,妳们这么多人围着我,我都要呼吸不到氧气了。”语罢,她神情睥睨的远离这不像新娘休息室的休息室,急为自己觅得一处安宁的空间,想着想着,她脚步不自觉的加快。
“尹小姐、尹小姐,妳慢点,当心裙襬、当心鞋跟。”顾问公司的小姐急着叮咛。
有什么好当心的,她又不是第一次结婚,裙襬再长也绊不着她,鞋跟再高也难不倒她!穿越了饭店里的长廊,目光所及都是为她这场世纪婚礼而准备的鲜花、缎带、气球。
“我不要结婚当沈太太,我要继续当尹小姐,当我梦想中的情妇!”她恼火的捶着面前的白色栏杆。
她的一举一动,都被远在角落房间里的新郎看得一清二楚,他瞅着监视屏幕中脸色阴郁的新娘,嘴边浮起一抹微笑。
“亲爱的老公,我真觉得你心机很重耶,竟然设下这天罗地网,滴水不露的监视着你的新娘,比趄当年崇生的所作所为,你真的够阴险了。”宣秩耀状似亲昵的勒抱住他的脖子。
沉云骢当下脸一垮,疾声嚷喊,“马克,限你一分钟之内把宣秩耀的猪手从我脖子上拉开,要不然,我会请饭店的主厨加一道菜,名称就叫佛手拱金!”
“呿,凶得很呢,也不想想你把我害得多惨,让我差点以为会被我老爸逐出家门,抱一下会死喔!你信不信我把所有事情的真相告诉崇生,保证让你有挨不完的折磨。”他骄傲的警告着。
若不是亲耳听见父亲说,宣秩耀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沉云骢这看似无害温文的男人所搞出的诡计,包括他自己与崇生幽会遭到偷拍,还有他和马克的约会被撞见,当然还包括崇生的大肚子……
总之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在背后密谋的结果,虽然沉云骢还挺义气的早一步与父亲恳切详谈,让严峻的父亲接受事实,但是一想到一切都是祸起沉云骢强烈的爱,宣秩耀就觉得浑身发毛。
沉云骢把视线从屏幕上移转,瞥了宣秩耀一眼再扫过马克,浅浅一笑,“那我是不是也要效法你,请问你的声带有投保吗?奉劝你快去签份保单,因为我敢说你的声音马上要像人鱼公主一样,消失在这个世界。”他的目光野肆。
他的回报这么微乎其微,也不想想当初宣秩耀梗在崇生和他之间,干下多少人神共愤的恶事,阻挠约会、逼人接受那荒谬的称呼,还有无止境的挑衅、霸占,他不过是回报了他一丁点,干么说得好象他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宣秩耀赶紧掐住自己的脖子,慌恐的退了数步,“你、你,你,可怕的小人,马克,快帮我宰了他!”
只见马克平稳的坐在沙发上,整整衣裳,“他是我老板。”明摆着拒绝了他的爱人。
沉云骢继而回过身盯着画面上的新娘,虽然已经生育了两个孩子,但她的身段姣好如昔,眉眼间依稀有着生性反叛,然而渐渐的,这些年来温柔的母性也平添不少,他不想让他们之间还有一点距离,打从她嫁给宣秩耀那天开始,他就在意图谋反,一刻都不曾停歇。
画面里的新娘似乎想逃跑,沉云骢抓起麦克风,“把人撤走,由她去逛吧!”
倏然起身,拉整身上的白色西装,他朝宣秩耀还有马克潇洒一笑,“你们慢慢玩吧!我要亲自去俘虏我的新娘。”
待他一走,宣秩耀惊愕的瞪着马克问:“我开始怀疑,你的出现也是沉云骢的安排。”
只见马克不怒反笑,“你总算变聪明了,我的确是老板安排的,但是,我觉得这样的安排也不错。”
“共犯!”他气得大骂,闪身欲离去。
马克一把拉住他,“别走,人家夫妻在大斗法,我们干么不闪远一点,快过来。”使劲一扯,马克瞬间将他完全制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