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这下换你生气啦!”他得意不已,不住的挑眉。
马克倏然伸出手拉过他的头,霸道的覆上他的嘴,吻得狂狷又火辣,浑然不觉有人将目光锁定他们两人。
“你非得这样叫人发昏吗?”
“收拾你爱挑衅的恶习。”马克断然说,别过脸又若无其事的喝起酒来。
宣秩耀的手机发出声响,他毫不迟疑的按下通话键,“老公,这么晚还找我啊!”才说完他又故态复萌,惹得一旁的马克脸黑得像包公。
马克还来不及出声,只见宣秩耀挂上电话,口气急迫,“到医院去,崇生早产了。”
两人付了钱,匆匆的离开Moonlight,才跨出店门口,马上有人将他们团团围住,面前的镁光灯此起彼落的闪烁个没完。
“闪开!”马克暴躁的扯下其中一台相机,往地上一扔,拉着宣秩耀便要离开。
“你跟尹祟生的婚姻是幌子吧!”沉着的声音自两人身后响起,“打扰了,我是西风快报记者,这是我的名片。”那人猥琐一笑,死白的手缓缓递过一张名片。
宣秩耀脸色发白的看了马克一眼,继而回头看着那位记者还有他手中的名片,态度强硬的马克不让他有所踌躇,拉住他的手快步的往停车场走去。
“宣先生,你身旁这位先生才是你的爱人吧?至于尹崇生,你是看上她的家财万贯,还是你们之间有什么协议,为什么她甘心下嫁于你,为你掩护你的同性恋身分?又或者尊夫人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她是被你蒙在鼓里?”这名记者犀利的问。
马克转身冲上前一把揪住他,“你想要怎么样?两个男人出来喝酒有这么大不了吗?这也值得你大书特书?”
“两个男人?哈!”他月兑口讪笑,“两个男人一块儿喝酒是没什么大不了,但是男人之间喝酒是不会接吻,我想你应该心里有数,我的相机里究竟会有什么相片。”相机在两人面前晃了晃,随即被藏在身后,“不用白费力气抢,因为拍到这经典画面的不只我这台相机,你抢了一台还会有更多台。”
“你!”马克的眼神像是要杀人似的。
“马克……”宣秩耀阻止他冲动的火气,只见他十分不满的松开那记者的衣襟,背过身去用力的喘息。
记者整整仪容,连忙又问:“当初为什么不承认你是同志,还安排一场盛大的婚礼来掩饰这个秘密?尹崇生究竟知不知情你的性向?”他咄咄逼人,“你法律上的妻子现在据说在医院生产,而且还是由沉氏集团的总经理沈云骢送她就医,我想请问你,你们三人之间扑朔迷离的关系究竟真相为何,尹崇生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还是沉云骢的?”
宣秩耀冷着声问:“你想怎么样?我什么时候会看到这则报导?明天或者下一期的杂志?”他一步一步的朝那记者靠近。
“或许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好好聊聊,把几个重点厘清,譬如说你们的三角关系,譬如说这些相片价值多少钱。”他市侩的笑了。
“你想出价要我们买回?”马克威严的问。
宣秩耀阴沉的眼神一扫,伸出食指坚定的抵在记者的鼻上,“这则报导究竟什时候会看到?”他下耐烦的又问了一次。
“明天。”记者试图用紧迫的时间逼他屈服。
“好,那就明天见,”他拍拍记者的肩膀,“早点回去睡觉,等我看完你的报导,我再来评断你的采访做得好不好。”他轻蔑一哂,用眼神示意马克走人。
“你们现在不承认也没有用,因为还有更多记者守在医院等着问你们之间的关系,我敢说,明天的新闻一定满版都是三位的大名。”
那些话的确打进了宣秩耀的心,在抵达医院前,他选择保持缄默。
“你他妈的可不可以说句话?”马克不耐烦的说着粗话。
“你不嫌我话多很吵?”
马克没想到会搬石头砸到自己的脚,索性把气出在方向盘上。
许久,宣秩耀问:“马克,你说我们会怎么样?”
“什么都不会怎么样!”他断然说。
他浅笑,“马克,你太独断了,而且也太乐观了,我想,这件事情必定又是一场狂风暴雨,足够让我们吃不消的惨烈。”
“你想怎么做?否认还是……”
他摇头,“我也不知道,其实我并不那么在意别人知道我的性向,我只担心我父亲会无法面对,他是那么的传统又那么的对我寄予厚望,我不敢想象的是他的反应。”
医院的停车场里,马克和缓着怒气,一把抱住他,“不管如何,我都会支持你,包括面对你父亲。”
宣秩耀佯装平静扯出一抹戏剧性的粲笑,“快进去吧,我敢说老公一定要把我给杀了,说不定以后他会禁止我们两个半夜出去喝酒。”
他们都知道,这笑容底下隐忍了多少不安与未知……
别说是一天,足足有两个多星期,所有的媒体都在关注他们三个人之间的恩怨情仇,各大版面都是冗长的后续报导,让全台湾的民众过足了窥探的八卦瘾头。
缄默沉寂多日,宣召打了一通电话,“马上带他回来,我要见你们两个。”随即挂上电话,让嘟嘟声把宣秩耀淹没。
就是这通电话,让宣秩耀在马克的陪同下,忐忑不安的回到家,准备面对保守又固执的父亲。
站在门前,他反复练习着呼吸,看得一旁的马克也跟着紧张起来。
“你好了没?待会我要怎么办?说话、保持缄默,还是当自己不存在?”
“嗯……”脑子一片空白的宣秩耀突然想起,尹崇生第一次到家里拜访时闹出的笑话,赶紧提醒,“总之,待会不管看到我父亲手里拿什么东西,都别问是不是迷你油漆刷,只要把腰杆打直、正襟危坐即可。”
再一次的呼吸后,他闭上眼睛豁出去似的推开门,用着久违的语气开口,“爸,我们回来了。”然后宿命的等着父亲手中的扫把朝自己脑门上打来。
等了半晌,屋子里空无一人,马克与宣秩耀对看一眼,“确定你父亲打电话叫我们回来?”
宣秩耀心一沉,飞快的在整个屋子里来回的梭巡,却始终不见父亲的踪影。
“不会发生意外吧?”他焦虑的嘀咕着。
就在两人模下着头绪的时候,窗外一个男人唱着昆曲儿,愉悦的票戏而来,推开门,“唔,你到了啊!”
“爸,你去哪儿了?”宣秩耀赶紧起身恭敬问。
“去书坊买新的文房四宝跟几刀宣纸,你瞧,我这会儿可找到好东西了。”宣召一反过去的严肃,开心的诉说他的惊喜。
他走进屋,仰头看见僵站一旁的马克,“原来是你,看来,我误会云骢了。3
“爸?”宣秩耀不解又心急。
宣召拎着新买的文房四宝回到客厅一旁的长桌,逐一的打开,耐心的磨起墨,约莫半小时后,他捻来一支毛笔沾取些墨汁,在下笔前说:“秩耀,我肚子饿了,还不去忙去。”
“喔,爸,我们马上去准备。”宣秩耀用眼神催促着马克。
两人要跨入厨房之际,宣召喊,“喂,你叫啥?”
此话一出,两人都戒慎的看向他。
“马克。”
“叫马克啊,”他沉吟半晌,“我说马克,你会写书法吗?”
马克摇摇头,人高马大的他此刻就像个待宰羔羊,没法掌控些什么。
“不会就过来练,一个人能掌控这刚中带柔、柔中带刚的笔触,修为才是上等,会不会握笔?不会写好歹要会握……”宣召老毛病又把了,又开始他的文以载道大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