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嘴里说着不计较,其实心里还是计较的吧?要不,听着那话里的浓浓酸意,实在是想让人当作不知道都很难,祈天恩觉得她这小心眼着实很可爱。
“其实我比较喜欢吃这个。”也不知是真是假,他表情认真、语气徐缓的说着,“要不是厨子老爱卖弄技巧做些有的没的,我真想叫他们随便煮个粥或汤面就好。现在真好,有妳当挡箭牌,我总算能不用再吃那些复杂到了极点的东西。”
闻言,陆晴忍不住瞪他一眼。这大魔王居然能这么瞎扯?拜托,打她还没“睡醒”就知道这整间屋子的仆佣怕他怕得像什么似的,他想吃什么,相信只要一声吩咐下去,有谁敢不从,又不是不要命了?哪需要什么挡箭牌呢。
可最后仍是忍俊不住的轻笑,她心中泛着丝丝感动。
当然知道这是他的体贴。
☆☆☆
好不容易吞下一大碗的粥,又灌下了一大杯的鲜果汁,终于让祈天恩点头“同意”她吃饱了,才肯让她离开餐桌。
多恐怖啊,陆晴心想,要是餐餐都得这样吃,恐怕用不着多久,她就可以咬颗菠萝到庙会去伪装大猪公还不会被识破!
小脑袋里都还在想着该要做些什么事来打发时间呢,谁知就被祈天恩抄抱上直升机直达台北的医学中心做全身检查,一连串杂七杂八的检验行程做完,天色也差不多都暗了。等到她又重新被送回花莲别墅,早已是体力不支,昏昏欲睡。
“晴儿?”
祈天恩才离开十分钟打了个电话,回来就见她瘫倒在客厅沙发上,双眼紧闭,吓得他赶紧奔过去将她扶起。
“晴儿?晴儿?”几声呼唤没得到响应,不禁骇得他放大音量大喊:“晴儿!”
喝!打雷了吗?勉强撑开千斤重的眼皮,她看清了眼前的人,缓慢的露出一个迷迷糊糊的笑容。
“嗯──”睡意浓厚的响应。
“妳怎么了?”
老天,差点要吓散他的三魂七魄了,还以为……还以为她又……
祈天恩很担心的想拉起瘫在客厅沙发上打盹的宝贝,却发现她根本是无力的瘫成一团了。
“头昏昏。”她软绵绵的埋进他怀里,自动自发的找着了他的胸膛,将脸颊贴了上去。
怦怦──怦怦──怦怦──
好喜欢这个声音喔,记得还在梦里时,她就已经好喜欢了。柔唇缓缓的弯起一道舒心的曲线,她心满意足的嗅着他身上的气味,聆听他规律作响的心音,半梦半醒间将他当成了大抱枕舒服的抱个满怀。
“不舒服吗?”见她缓慢的摇着头,他又急着问;“那是怎么样?”手上还紧张的抓着行动电话,一副等她确定是哪里不对劲时,就要派人逮个医生来出诊的架式。
“想睡觉……我可不可以睡一下?”小脸贴在他胸前磨蹭了好一阵子,才缓缓的张开小嘴打了个呵欠,看傻了满心慌张的祈天恩。
睡觉?她不是才刚吃饱没多久吗?甚至,距离她中午睡醒也还不超过……祈天恩快速瞟了下墙上的挂钟──五个半钟头,她怎么可能又想睡了?
他担心的拉起她轻摇着,语气尽是惊慌失措,“不准睡,我不准妳睡,妳听见了没?清醒一点,晴儿,我带妳回去医院挂急诊……不不,叫人带华宇过来比较快,妳不准睡,听到没有?”
听到没有?早将意识全数缴回周公那里的陆晴显然是没有听到。
好累呀,就是被东摇西晃,被拍打脸颊手臂,被抓着大吼大喊,她也绝不睁开眼,打定主意要先睡再说。
“妳乖,先不要睡,撑着点……张妈,叫两个人过来帮忙!还有要人快去接华医生过来!”
大屋子里的人在主人的慌张调度之下,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直到满嘴抱怨声不停的华大医生证实了小鲍主只是睡着──很单纯的睡着,不过是因为刚清醒体力不足身子不堪过于劳动才会昏睡过去,并且还预言在未来的几天内她可能都还会像这样睡着的时间比醒着多,祈天恩总算放下心中的大石。
可他是松了口气,有人却消不了气。
“去你的,你时间多啊?刚刚在医院不是全给你说得清清楚楚,又重复了三次,还抄了张小抄,甚至拷贝了一张诊断书给你,你难道就不会拿出来偷看一下?”华宇咆哮大吼,手握成拳没说一声就往祈天恩的肚子招呼去。
吃疼的祈天恩自然也当仁不让的回敬了一记强而有力的左勾拳,强劲的拳风硬是在华宇帅气的脸上留下一个黑轮,彰显他曾到此一游。
“你……你竟然还有脸回手?”华宇不敢置信的摀着右眼鬼叫。这没良心的,就不会乖乖让他打一拳好消气?
“我可没站着任人打的习惯。”祈天恩甩了甩手,还一边拉下领带卷起袖口,一副打算开打的事前准备。
第三次世界就此爆发。
一个是为了报复接连数日被“绑架出诊”的怨气,一个是要抒发这几天心情的起起落落所带来的压力,两个大男人缠成一团就在客厅里你一拳来我一脚去的,不留情的力道很快的毁了彼此各有特色的俊容,同时看傻了一屋子的仆佣。
敝怪,现在该不该报警啊?
☆☆☆
“怎么了?”
柔若无骨的小手贴上了他冷汗涔涔的脸颊。陆晴不明所以的瞧着他发白的脸色和那上面触目的青紫淤痕。
讶然的戳戳眼眸边一处红肿,顽皮的手指随即被一只大掌收去,捉到他的唇边轻啄了一下又一下。他显然还在发呆没回神。
“你让鬼打了?”肯定是,不然不会睡个一觉起来就伤痕累累。
瞧那毁了容似的脸庞真有点恐怖。不过幸好她还有一点胆子,没让他给吓掉任何一魂一魄。
“跟华宇打了一……”祈天恩顿了顿,这才回神发现自己吵醒了她。“吵醒妳了?抱歉,是我不好,妳再睡一下。”习惯性的想轻吻她,却在看到她莫名的眼神之后停了动作,改以手抚了下她光洁的额头。
打架?真有趣,她可从未见过他有这一面。
“作恶梦了吗?”她伸手拍着他的胸口,想平缓那急促不止的细喘。“火星人入侵?第三次世界大战?动感超人投靠高衩裤魔王?”她今天在医院里等报告时跟小朋友一起看了“粉笔小新”,很好笑喔。
薄唇裂了痕,成功让她逗出了笑意。“比那还可怕,我梦见我在作梦。”
梦里,他满身大汗的醒来,这才发现晴儿恢复清醒一事全是属于梦境,而非现实。现在想起来都还心有余悸。
也许是下午陆晴不说一句就沉睡的事件狠狠的吓着他了,导致夜里怎么也睡不安稳,就怕这一切都只是昙花一现。
“梦见作梦?好奇怪的梦。”说是这么说,但聪明如她,怎么会不懂他在说什么?忍不住吃吃笑道:“可怜的男人,你看起来像是被我吓坏了。”说不上来,但心里就是知道他的情绪波动全数随着自己打转,这让她不禁很愉快。
笑了好半晌,陆晴才发现这男人正怔怔望着自己发愣,又笑了声,她柔柔偎入他怀里,询问:“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望着我?”掩不住愉悦的美眸闪着晶晶亮亮的光彩,看来动人极了。
“妳以前也说过这句话。”他看似有些失神。
“其实我原本就对之前的记忆保有片段的印象,刚刚那一觉更是让我完全恢复了记忆……”美眸低敛,再次睁开时已经换上了一抹无辜的笑意,她歪着头睇住他好半晌,调皮道:“如果我这么说,你会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