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丝丝望进乌漆抹黑的碗里。
“我……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刚刚也吃过,味道还不错,吃完你就会很有力气。”
有了前车之鉴,杜烈火对于大茶壶拿来的东西,已经很能接受,他顺手接了过来,舀了一匙送到她嘴边。
“大概是一些补品吧,你身子还这么虚,不多吃点东西怎么行。”
当他端着碗接近她时,丝丝赫然发现,他的脸怎么变得黯淡无光,原先有的好气色,竟在短短一夜之间失了光彩。
“你也没睡好、没吃好,对不对?”伸出颤抖的手,她将掌心轻轻贴在他凹陷的脸颊上。
“我大江南北这么跑,经常几天几夜不睡那是很正常的,你虽担心我,我壮得跟牛一样,别把我看得那么没用。”
“要不是我……你也不用受到牵累,天山之路那么遥远,你……”丝丝话未说完,杜烈火便执起丝丝的手,将深情的吻印在她的手背上。
“不管有多远,我都要送你回去,我要认识你的家人、你的族人,然后大声告诉他们,我……要娶你。”
这话说的时机真是恰当,当丝丝那颗心还因杜烈火不眠不休的照料,仍受感动之余,接着又听到他认真且真性的告白,他紧紧地抓着她的手,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
“我……我有那么好吗?你都不考虑,以后也不会后悔?”水汪汪的眸子,里头全是杜烈火的影子,她的泪中有笑,是那种喜极而泣的笑。
“其实你也没什么大缺点,不过就爱哭了点,做事迷糊了点.还有,只要以后别把我给你的东西,转送给别人,原则上,你也没什么好让我挑剔的。”
“我哪有爱哭、哪里迷糊了?你胡……”冷不防的,一记热吻就这样贴了上来,杜烈火根本不管后头有没有人在看,让他受惊害怕了那么久,能再次拥有她,感受她的真实感觉,这种失而复得的心情,叫他怎能冷静下来。
才刚大病初愈,他就克制不住,这么激烈的吻她,丝丝模着杜烈火那全身有如烧红木炭般的体温,可想而知他有多么迫切地需要她。
若非大茶壶不时地偷瞄偷看,他才不愿从丝丝那暖暖的身躯中抽离,情势所迫下,只好暂时将那股渴求降低,先顺利离开此地再说。
“大茶壶爷爷,谢谢你救了我,在我回天山之前,我会再来看你的。”丝丝深怕打扰太久,会连累到对方,虽是大病初愈,也顾不得休息,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去吧,去吧,有空记得找大茶壶泡茶就行了。”
“我会的,这份恩情我们一定不会忘记的。”
两人在做了简短的告别后,一打开门,赫然发现在小茅屋的正前方十公尺处,有四个黑衣人?氲嘏懦梢恢毕撸?坎蛔?Φ孛娑运?恰?/P>
而在他们中间,设置有一张龙椅,椅上所坐的人正是蒋锟。
“哲扎丹丝,别来无恙,最近好吗?”
杜烈火马上提高警觉,他发现那四个黑衣人目光炯炯,并非之前的那些三脚猫,从他们的眼神与站立的姿势看来,肯定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
才刚放下的心,又再度提起,看来回天山的路,可真是荜路褴褛,艰苦万难。
第九章
“畜牲,没我允许,谁叫你来这里的!”
出声者,乃大茶壶是也。
杜烈火两人发现,这时的他,说话咬字清楚,思绪通畅,一点也不像是有病的样子,跟刚才与他们对话的傻样子,判若两人。
“爷爷,你说过不准接近茅屋十公尺,所以我坐在这范围外头等,并没冒犯到您啊!”蒋锟一边削着莱阳梨,一边阴阴笑着,对于女乃前这位老先生,他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这蒋锟竟然叫大茶壶……爷爷?!
杜烈火思绪一转,整个人忽然豁然开朗起来,他记起来了,他曾听大哥杜乘风说过,蒋锟的爷爷本来是晋北的一位名医,因家门前悬挂的一块“悬壶济世”匾额,因此有了蒋仙壶的封号。
他所煎熬出的汤药,有当场奏效的神奇疗效,药引子不需带到铺子抓药,全由他一只仙壶熬煮,即可药到病除,所以几十年下来,累积的财富可说是相当可观。
接着蒋锟的父亲因经商成功,更让蒋家成了华北、西北一带的大户,然而这一切的荣耀与富贵,却出了个不肖子蒋锟,他使出奸佞手段,逼迫父亲及祖父交出家产,最后再将他们逐出家门,蒋锟的父亲在江南流离颠沛,至于蒋锟的爷爷,则在兰州市郊二十里外的一处小村落,残度余生。
几年下来,为了不让自己被人暗讽数典忘祖,他只能拿些金钱来补偿,但蒋仙壶一点也不领情,还规定他,绝对不能靠近他的茅屋十公尺以内,否则他就用这条老命跟他拚,并且一死了之,还发毒誓要做恶鬼来报复。
“爷爷,谢谢你替孙子治好你孙媳妇的病,我这下就带她回去,等到我们正式拜了堂,我再带她来给爷爷请安。”蒋锟态度傲慢,一边吃着梨,一边心不在焉地说着。
“要是你的头脑也开始在不清楚了,可以请你爷爷也替你治一治。”杜烈火毫不畏地看着他,更在他面前把丝丝紧拥在怀中,捍卫拥有的自主权。
听到了声音,蒋锟才正视到杜烈火的存在。
“原来是杜二当家的,幸会幸会。”说完客套话,他的口气似乎就没再那么温驯。“杜二当家的怎么掌了权后,还在跟着马儿东奔西跑,这种粗活儿不都是下人在做的吗?如此粗鄙的生活,你还真是过得自在呀!”
“我可不像有些人,靠着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这八大字,就能吃香喝辣过日子,这种丢宗忘祖的行径,我恐怕一生也学不来,我看,改天非得要向三爷来讨教讨教一番,你应该是这方面的专家吧?”
“不行不行,你不能学他,这个人头顶流脓,脚底生疮,从头到脚都烂透了,跟他学,你一辈子就毁了。”丝丝紧紧环抱住杜烈火,尤其在蒋锟两眼看得更仔细时,她抱得更紧。
“哇,病得这么重呀?没关系,那我们请大茶壶爷爷来替他治,应该就能治好他的顽疾吧!”杜烈火接着往下唱,还不忘请蒋仙壶来客串一番。
“他的病恐怕是药石罔效,仙丹也救不了他的那颗黑掉的心。”蒋仙壶宁可帮着外人,也不愿帮这畜牲。
三人一搭一唱一合,将蒋锟损得是无地自容,就连自己的亲爷爷,也加入其行列,尽避他想要尽可能地保持风度,但这些不识抬举的人,似乎用不着给他们什么好台阶。
“好哇好哇,好一出精彩的西厢记,崔莺莺跑去私订张生,爷爷你呢?还真是名符其实的红娘啊!”他站起身,指着丝丝说道:“哲札丹丝,你可是我花了十五只羊换来的,依照你们回族的习惯,我才是你正统的夫君,你想要琵琶别抱,还得要问我这个做丈夫的,是不是愿意答应?”
“你还说呐,这笔帐我都还没跟你算,说好两大车的黄金和珠宝,怎么到你家就变成十五只羊了,要不是我偷听到你家丫环说话,我还真被你用十五只羊骗到手了!”丝丝突然想起什么,气愤难平,卷袖叉腰,指着他的鼻子猛吼一通。
“这可能是我和你爹爹在沟通上产生了一点点问题,要不这样吧,你只要现在走到我身边,我保证可以给你十大箱珠宝,外加十大箱黄金,另外在天山底下,替你们家盖间豪华的绿洲别馆,并且找三十个仆佣来伺候你双亲,这样够有诚意了吧!”蒋锟轻摇纨扇,意态风流地来回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