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暖!好暖和的胸膛啊。很久很久以前,她老是偎着这么一块温暖的所在,在那里磨蹭着,滚动着,撒娇着,久久不愿离开……
本咕咕咕咕……
鲍鸡闹钟惊醒她的好梦,程小薇吓得弹跳坐起,发现双手双脚正抱着暖呼呼的棉被,那正是她以为的温热来源。
发什么春梦!她感到懊恼,伸长手去按掉闹钟,一个不小心碰歪闹钟,将床头柜上的照片给推挤到地上。
糟糕!她完全清醒,慌张地捡起那张护贝照片,打开抽屉扔了进去。
早该剪碎照片的。但她拿了照片,却是怎样也狠不下心剪断那年轻快乐的笑容,又不知该如何处理,便随手丢在床头,有时拿来瞧一瞧,直看到心头酸酸的,便将照片盖住不看;隔夜躺到床上,却还是忍不住拿起来看,然后心头又酸酸的,再盖住……
他应该没看到吧?她顺手关掉床头灯。犹记得她躺下不久,就听到闷闷一声“碰”,那是他离去关上大门的震动声,然后她就睡死了。
昨夜,她是严重失态了。
现在回想起来,她窘迫到无地自容,可是昨夜软弱的她已失去防卫能力,好像跟他说了很多话,宣泄了一些情绪,还让他抱抱……
啊!眼睛涩涩肿肿的,她按了按眼皮,果真哭过了?
还好今天不会见到他,她瞧了闹钟,六点三十五分,此刻他应该准备登机了吧。
想了想,她觉得应该表达一下他赶来“救”她的感谢心意,不管他可能已经关机,便拿了手机发出最简单的简讯:祝一路平安。
待她梳洗完毕,回到房间,发现她有一则新讯息。
那是他发来的:祝好眠。
有没有搞错啊,天亮了,还要她好眠?
年轻的美梦早已结束,她回到现实,准备上班去喽。
第6章(1)
奇怪,她的原子笔怎么又不见了?
上星期才跟总务申请五支,但她丢笔的速度已经让她没脸再拿了。
大办公室里几十个人,你拿我的笔,我用你的笔,拿着用着就变成自己的,这种事屡见不鲜,她也不会刻意去抓“小偷”;但自从她发现原子笔迅速消失后,便在笔杆贴上写有她名字的自黏标签。
她在黛如的笔筒发现过两支,小雯一支,宗宪一支,当然,她笔筒里也有三支别人家的笔。
问题是,她这一个月来申请的二十支原子笔哪里去了?
“我中午去看曼蓉,你一起去。”冷不防后面来了声音。
“可可可是……我要去吃饭……”她宁可自己去,也不要跟他去。
“买便当过去吃。”
“啊!”程小薇逮到走过去递送文件的王黛如,忙唤她:“黛如,副总要去看曼蓉,你要不要一起去?”
“好啊,我好想再去看她的贝比喔。”王黛如兴奋地答应。
“十二点下去停车场。”盖俊珩面无表情地转回他办公室。
程小薇偷偷喘了一口气。自那夜失态过后,他出差,回来,两人继续一起工作,也继续和平共存,相安无事。
每想到他在门后唱小毛驴给她听,她就想哈哈大笑,同时又酸酸涩涩地想哭。她是谁呀,竟让一位大副总为她开门,又唱歌哄她;在她最无助恐惧的时候,她只能抓住他的声音,紧紧跟随,不敢放开。
但事后,她还是得放了开来……
他不再提那夜的事,找了一晚约师傅修理门锁,他到场亲自监工,确定没问题后,他就走了。
“副总,不好意思。”王黛如唤住她他,直接摊开她拿过来的卷宗夹。
“这边请你签名,我就可以赶快转到企划处。”
扒俊珩回过身,一面快速浏览过文件内容,手指一面在他秘书的桌上模呀模的,模来了一支原子笔,签上他的名字。
“谢谢副总。”王黛如高兴地带着卷宗夹走了。
程小薇本该为了省一件业务而高兴,但她却轻松不起来,因为她眼睁睁看副总大人捏着她的原子笔,“顺手牵笔”地走回办公室。
啊啊!她不敢叫出来。只是一支公司发下来的普通原子笔罢了,还不能让他拿吗?而且他是“初犯”,她并没在他的笔筒发现她失踪的笔。
想了半天,还是无解,唯一能解的是,她最好自己买一支造型特殊、别人一拿就知道拿错的原子笔了。
“哇,你的产妇营养午餐好丰富。”王黛如说。
“是啊,热量和营养调配得嘟嘟好,可是让你天天吃差不多的鸡腿啦猪脚啦,又是米酒,又是药膳,吃久了也会腻。”陈曼蓉贪心地看着两个客人的汉堡和可乐。
“你明天就回家了,想吃什么就尽量吃。”程小薇笑说。
她们先上来坐月子中心看贝比,午餐是盖俊珩停好车后买来的。曼蓉的先生宋盛彦也趁中午休息时间过来看老婆,两个男人很认命地外面会客区吃饭,将房间留给三个女人去呱喋谈天。
“记得还要喝副总送的鸡精,把你补得肥女敕女敕的,好能健健康康地回来上班。”王黛如指了桌上摆着的鸡精礼盒。
“呵,他来看我三次,总共送了六打鸡精,提着都不嫌重。”陈曼蓉笑说:“他呀,就只会送鸡精。以前盛彦生病时,他也拼命买鸡精。”
“你老公生病?”程小薇十分诧异,宋先生气色很好啊。
陈曼蓉停下筷子,将饭碗放回餐桌,沉默了片刻,这才说:“他在杰森电子连续赶工一个月,每天回家睡不到三、五个小时,甚就留在公司打个瞌睡,结果做到爆肝,是真的爆了肝,肝指数冲破一千,差点死在机台。”
“后来呢?”程小薇和王黛如追问。
“当然住院去了。”陈曼蓉现出气恼地神色。“结果呢,过没两天他主管打电话来,叫他赶快回去上班。医生说不行出院,我那死脑筋的老公还说他要签切结书出院,是让老板给挡了下来,说他会处理。”
“副总那时是更高阶的主管吗?就准了病假?”王黛如问。
“才不是。老板那时只是协理,而且跟我老公不同部门,他就去跟我老公主管说,跟人事室说,甚至跟简董都说了,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准我老公再请三个月的病假,好好休养再回公司。”
“结果?”
“哼,上头的人说,要嘛,一个星期就回来,部门不能缺人,不然就辞职,好让他们赶快补缺。你们说你们说,我老公为了公司做到爆肝,结果竟然情个无薪的病假都不肯给!”陈曼蓉说着便生气了。
“不要生气,你坐月子要心平气和。”程小薇赶紧拍拍她的手。
“对,我不生气,绝不生气。”陈曼蓉拿双手在脸上揉了揉。“跟他们生气是白白坏了自己身体。”
“副总最后帮不上忙?”王黛如又问,“帮不上。他面对的是一个没血没泪的剥削制度,他力不从心。杰森电子这些年的劳资纠纷你们也听说了吧,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后来你老公就辞职了?”
“身体健康最重要,我们不想花时间力气再争什么了,反正还有我一份薪水,他也看破了,辞职休养半年,完全恢复了健康,顺利找到咱立星的工作,然后我也怀孕了。”陈曼蓉带着微笑,掩嘴小声地说:“本来以为我年纪大,不容易怀孕,后来检查才发现是他精子有问题,其实就是工作太累,影响到精子品质。”
“看来我们立星功德无量了。”王黛如笑说。
“黛如,我虽然实际在立星待不到两个月,但我感觉得出两家公司截然不同的气氛。这边也是很忙,也要加班,但大家就是很有士气,愿意为公司努力;那边则是愁眉苦脸,每个人活像被榨干了的菜脯。老板以前常常帮部属争取权益,可是连作业员一个月三、四千块的加班费也被删掉,他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找简董吵,被列入黑名单,找个什么绩效不彰的理由扣住年终分红不给他;他是感念简董栽培之恩,不愿闹开,正好王董成立笔电事业处,找到了他,他就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