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儿右儿站在炕上,双手插腰,用力摇头。是男女圭女圭就可以随便月兑裤子让人看吗?
“吓!不要?好吧,那我猜你是左儿,你是右儿。”他俯身抱起一直绕着他打转的好奇小女圭女圭。“这个一定是好儿了。”
“嘻!好儿好儿。”好儿笑嘻嘻地伸手去拿折扇。
“我是叶儿,她是稻儿。”叶儿嘟着嘴,谁叫她长得比妹妹矮。
“好笨喔,我是右儿,他是左儿。”左儿右儿一副得意的笑容。
“呵,猜错了。”侯观云没了扇子,只好拿手搔搔头。
“你怎知道我们的名字?”老三鹿儿问道。
“你们的大姐告诉我的呀,我对你们很熟了,怎地?她回家后有没有说过我的趣事?”看到姐妹们齐齐摇头,侯观云又将视线凝定在始终不发一语的柳依依身上,轻叹一口气。“看来你家大姐是打算忘了我……啊啊!好儿,这扇子不能吃啊。”
“好儿,别玩少爷的扇子了。”柳大娘过来抱走好儿,试图抽开小手紧抓的扇子。“少爷,对不起呀。”
“大娘,没关系的,给他玩吧,我还有很多把扇子。”眼睁睁看着好儿撕开扇纸,他仍是笑容可掬地道:“随他去撕,撕完了我再黏给他玩。”
“少爷,坐啊,别老站着。”柳条糊涂了,现在是什么情况呀?
“哈,我肚子好饿,我可以跟你们吃饭吗?”侯观云捡起打翻的凳子,可怜兮兮地望着柳条。
“可以可以!”柳条有些不知所措,忙唤道:“星儿……”
“别叫星儿忙了。”柴儿忙道:“爹,娘,我叫土坎多炒几道菜,他马上从茶水铺那边带过来了。”
“老爷,大娘,你们先坐,你们不坐,观云也不敢坐。”侯观云仍是恭敬站着,笑咪咪地等侯老人家先入座。
柳依依再也受不了了。他巴巴地老远跑来,卖弄了这么一会儿,又是猜谜又是让座,他是闲得无聊,存心找人玩闹吗?!
“叫你坐,你就坐,拖拖拉拉的讨人厌!”她没有好气地道。
“呵,原来沟儿没有变哑巴。”侯观云绽出笑容。
“你来做什么啊?”柳依依冲到他面前,朝他大吼。
“我来娶你回家。”
柳依依心头大震,差点跌跤,这么天大地大的事情就这样说了出来,他是存心吓坏她爹娘吗?
她也曾痴心妄想过:当他发现她被赶走之后,他会洗刷她的不白之冤,再四处寻她,带她回他身边……然而,一想到此处,她就再也不敢妄想下去了,毕竟他是个聪明人,怎会不知舅老爷赶走她的目的!
相见争如不见,从此相隔两地,云空渺渺,淡忘了,平静了,终其一生,不复记忆,这样不是很好吗?
可他怎么来了呀!他不是该在这个时候娶回六小姐吗?
她微张小口,想要质问,却是心酸难耐,喉头哽住了。
侯观云深深地凝望她忧伤的脸蛋,平心静气地道:“在未来的岳父岳母面前,我当然要谨守本分,请他们先上座了。”
“少爷,你……你折煞我们沟儿了……”柳条惶恐至极。
“老爹,请喊我观云,更请您不要这么说。”侯观云神色正经得几乎是庄严肃穆。“请您相信我的诚意,能娶到沟儿是我的福气。”
柳大娘放下忙着撕扇的好儿,明白了女儿老像是藏着心事,原来就是这个男子呀!看他说话很有礼貌,人品似乎是不错,可是——
“虽然你是大少爷,但我们沟儿绝对不做小的,我们当爹娘的心疼她,一定要为她找一个疼她的好人家。”
“大娘,您放心,我是明媒正娶,娶她为正室。”
“你不要胡说了!不可能的!”柳依依再也克制不住眼泪,就在家人面前哭嚷了出来。
“我没有胡说,聘礼我都带来了。”侯观云掏出一个荷包,放在桌上。“这里先还你八十两的开客栈本金。我翻过帐簿了,知道这是你为侯家应急垫用的。抱歉,我不知道理家是如此繁琐,让你费心了。”
柳依依咬着唇瓣,挥掉眼泪,只是瞪着荷包。
“这是喜儿托我带来的药膏。”侯观云又拿出一只巴掌大的小盒子,语气关切而沉重地道:“她很关心你。”
柴儿走过来,默默接过小盒子,来到大姐身边,轻拍她略微颤动的手背,无言地给予她面对现实的力量。
“还有这个。这才是聘礼。”侯观云走回门边,抱起一个长约一尺的厚实紫檀木大盒,笑着摇头道:“我果然是肩不能挑的文弱书生,提着这个重物走路,差点摔下田里了。”
柳家儿女们对这个大盒子好奇极了,左儿右儿早就双眼骨碌碌地看个不停,他们实在听不懂大姐和这个大少爷发生了什么事,倒是很想看看大盒子里面藏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下子就全部围拢到桌边。
侯观云将盒子放到桌上,小心翼翼地打了开来;烛火摇动,照映出一尊躺在黄缎布里的水晶观音。
法相庄严,通体透明纯净,烛光辉映,激射出耀眼的晶光。
“哇!”孩子们发出惊喜的叫声。
“沟儿,我们的水晶铺子开张了。”侯观云抬起头,望向始终站得远远的柳依依,神色柔和而专注。“这是师傅做出来的第一件成品,每个人看到了,竞相出高价收购,但我不卖。这是无价之宝,我只拿它来求你爹娘,愿它能让我娶回我心目中真正的无价之宝——我的依依。”
柳依依承受不住了,泪下如雨,只能紧紧扯住柴儿,不让自己因着他温柔的言语而崩溃。
我们的水晶铺子啊……我们的!她深深为他的话震撼了。
他也是她时时刻刻放在心里珍藏的无价之宝呀。
“如今我什么都没了。”侯观云苦笑道:“过去的家财万贯,只剩下祖传的旧宅子、宜城外的田地、临街的十几丬店面、一间水晶铺子……呵,听起来好像还很多吧?但真的是不如从前了。”
“为什么?那夫人怎么办?”她痛心问道。
“你知道我娘怕秽气,爹过世了,正好是个理由,我就请她搬回旧宅子,再将大宅子处理掉,结束所有赔钱或我做不来的生意,分散各地的房地田产也都卖了。呵!我这人向来好吃懒做,四体不勤,只适合做简单的收租活儿……”
“你是卖掉偿债?”他不必掰理由了,她知道原因。
“无债—身轻,很好啊。”
她全身颤抖了,不敢相信他竟为她做出这等惊天动地的大事,宁可不要他三舅的帮忙,也要回头找她,她一个小丫头承担不起!
“你说你要撑起侯家,你不能败家……”她颤声道。
“我没有败家,我来这儿,为的就是成家。”他语气郑重。
“我不要!”她声音凄哽,转身就跑,钻进了帘子里。
“大姐!”柴儿担心不已,立刻跟了进去。
“唉。”盯住飘飞的门帘,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这么漂亮的东西大姐为啥不要啊?”小别儿拿指头轻轻碰触水晶观音,又眨着大眼,看爹娘有没有叫她不准乱模,可是爹娘、大哥哥和几个姐姐好奇怪,全部不说话了。
屋里空气滞闷,饭菜都凉了,唯独好儿爬到炕上,笑呵呵地拿着撕空的扇架扑蚊子。
侯观云再度郑重地道:“老爹,大娘,请您们将沟儿嫁我为妻。”
柳条和柳大娘总算有点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但恐怕这小两口还是得自己去讲清楚吧,最重要的是,他们一定得先保护女儿。
“我们不能随便将沟儿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