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喔,看不清楚,旁边这个好像比较帅。”
“哎呀,我都帮你调查过了,这个是独生子,嫁过去会有压力,你不要选他啦。”吕彩梅一根指头比来比去:“不然这个也不错,他念清大的,家里是台南数一数二的望族;还是这个?他从矽谷回来的,口袋麦克麦克不说,还有绿卡耶,可是……他的头有点秃了。”
季纯纯噗哧一笑:“早跟你说,我没设定什么条件,只要看得过去,谈得来,感觉对了,就是了。”
“要等到你感觉对了--难喽!”
吕彩梅一坐回位子,照纯纯的“没什么条件”,她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收到媒人礼。
唉!去那儿打造一个如假包换的“周宇鸿”呢?
季纯纯大概也明白彩梅想说的话,她翻开桌上杂乱的报表和档案夹,望着玻璃垫下那张依然色彩鲜艳的合照。
好快!她都活过宇鸿的岁数了,她听他的话,一直活得很好。
时间会抚平忧伤,却无法磨灭她对他的怀念;也许就是这份割舍不掉的心情,即使她有机会认识一些条件不错的男士,却是一再婉拒进一步的约会。
她不刻意拿相亲物件和宇鸿比较,人人各有个性,茫茫人海中,要再找到另一个“宇鸿”,实是强求。
她只是想寻回那种贴心眷恋的感觉罢了。
“纯纯!”突然身边有人喊她。“我喊你好几声了,要不要买土鸡?”
“啊,什么?手机来了吗?”
“土鸡啦。”同事小珠扬动两臂,学着老母鸡鼓动翅膀,笑说:“一只两百块,真空包装,帮你剁好的,外送烧酒鸡料理包一份。”
“好像很便宜,你们都买了吗?”
“买了呀。上回工厂那边也买过,说味道还不错。”
“好,我也买一只回去炖鸡汤。”季纯纯签下名字,很自然地回头问:“雷经理,要不要买土鸡?”
“不要。”雷隽的话一向很简短。
小珠弯下腰,低下头,小声地说:“干嘛问他?反正他从来不买。”
“总是问问嘛,说不定哪天雷经理也想买什么东西。”
“问也白问,你上次还没头没脑问他要不要买丝袜,我想到就好笑。”
“我一时没想到。”季纯纯不好意思地笑了。“也许他女朋友需要,阿明也帮他老婆买丝袜。”
“呵,阿明是阿明,雷经理那种用名牌的,怎么会买便宜货?”
“不会啊,他常常带我去吃客饭,有时候吃切仔面……”
“难道……谣言是真的?”小珠睁大了眼,一副惊恐模样。
“什么谣言?”
吕彩梅旁听至此,见到雷隽正在讲电话,也赶忙趴上隔板凑话题。
“纯纯,你不知道人家怎么传的吗?”吕彩梅加强脸上表情,不知道是想捏死谁。“他们说雷隽在追你,这不是真的吧?”
“追?我?”季纯纯愣了一下,不觉哑然失笑。
嫌犯就在后面,现场讲话不方便,吕彩梅和小珠合力架走季纯纯,来到茶水问,关起门来审问。
“纯纯,拜托你别笑了,人家看到你们走在一起,到底怎么一回事?”
“我们留下来加班,肚子饿了,上司请助理吃顿饭,很正常的事。”
“那我的上司怎么不请我吃饭?”小珠埋怨道。
“雷经理只是偶尔请我吃饭,真的没什么,彩梅你如果和阿明走在一起,是不是也闹婚外情了?”季纯纯笑说。
“乱说什么嘛!”虽然比喻不是很恰当,吕彩梅知道纯纯不会撒谎,舒了一口气,拍拍胸口。“纯纯,没这回事就好,你和谁交往都可以,就是别和雷隽那个怪人在一起,凶神恶煞似的。”
小珠也说:“是啊,雷经理虽然长得帅,可是他不爱说话,也不会笑,我看到他都会怕,纯纯你和他吃饭,有话题聊天吗?”
“我们不会聊天,他看晚报,我吃我的,吃完就回家了。”
“好闷,我一定会胃痛。”
“所以我说雷隽是怪人。”吕彩梅很肯定地说:“他除了工作能力强以外,其他一无可取,这么孤僻的男人,大概没人喜欢他,难怪还是孤鸟一只……”
一句话还没说完,茶水间的门被打开,雷隽站在那儿。
他双眼冷冷扫过三个女生,口气乎板地说:“纯纯,报关行找你拿东西;彩梅,有你的电话;小珠,你出货的船期订好了吗?”
雷隽目前是国外部欧美组的主管,他的下属已经不止季纯纯一人。
趁他倒水时,三个女生慌忙落跑,各自回到工作岗位。
季纯纯处理完报关行的事情之后,忍不住又偷偷笑了起来,办公室就爱传这些无聊的八卦流言,她倒是没想过雷隽会“追”她呢。
事实上,她仍然怀疑他的“性”倾向,不知道他还去那问别墅吗?
那一夜过后,除了工作、加班、吃饭、送她回家,他们之间再无任何交集:但是朝夕相处,她多多少少也能模清楚他的个性,别人说他怪,她认为是他沈默寡言,加以他对同仁的工作要求严格,不免就给人专断的感觉了。
“纯纯,手机来了。”有同事打断她的思绪。
“啊,土鸡来了?这么快?”
“是手机啦。”吕彩梅笑着站起。“你耳朵这么不灵光,我不好好看着你怎行?哪天人家说『我是坏人』你也听成好人了。”
季纯纯笑说:“我听不清楚,会问明白的,是好人才跟他走。”
说说笑笑间,她们从业务员那儿拿了新手机和配备。公司团体就有这个优势,以极佳的优惠申购手机加门号,国外部同事有手机的换新款,没手机的也人手一机了。
“纯纯,我们两个差一号耶。”吕彩梅回到位子,兴奋地按来按去。“来,我打给你,看会不会响?”
很快地,季纯纯的手机有了回应,两人握着手机,“喂”了一声,相视而笑。
“纯纯,你的手机号码给我。”后面的雷隽突然说话了,他永远有最新最炫的手机,不需要买团体的便宜机子。
“喔。”季纯纯还没记住号码,忙找了单子念出来。
“彩梅,你的也给我。”
“雷经理,你要我的号码做什么?”吕彩梅是国外部最敢“顶撞”雷隽的部下。“下班时间,你不能找我,我要带小孩、做饭、洗衣服……”
“给我。万一有事的话,我会先找纯纯,找不到她,我再找你。”
“人家都下班了,我不会来加班的。”
“你和纯纯差一号?最后数宇是三?”雷隽迳自抄了下来。
吕彩梅气呼呼地关掉手机,这就是科技文明的悲哀,走到哪里都被追踪!
季纯纯笑着放下手机,打算待会儿告诉彩梅,她把住处电话给了雷隽,只是备而不用,两年来,他从来没在下班时间找过她。
钤!手机铃声响起,季纯纯拿起来接听,却是没有声音。
“彩梅,你打给我吗?”
“我早关掉了。”吕彩梅还在生气。
办公室的手机铃声此起彼落,原来大家都在试手机。
季纯纯恍然大悟:“大家的铃声都一样,我分不出来。”
吕彩梅又来劲了:“手机里面好像有铃声设定,你可以换个下一样的。”
“在哪里?我也要把铃声调大声一点。”
季纯纯按动选单,还不是很熟悉操作,吕彩梅也不熟,在旁边指指点点的,又拿出使用手册研究。
“纯纯,手机给我。”雷隽又出声了。
“雷经理要手机?”
“我要输入我的电话。”
“哼,谁打给他?”吕彩梅小声哼了一声。雷隽拿了手机,哔哔叽叽地按了起来;季纯纯侧耳凝听,绽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