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大少爷会责怪我们。”
“人命重要,有什么事情我会承担!”挽翠急怒道。
布帘掀开,一个颀长高瘦的男子走了出来,冷冷地道:“你能承担什么?如果吴掌柜不听话,我把他遣退了,你能帮他养家活口吗?
这就是冷血无情的颜均豪!一年不见,挽翠犹能感觉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更被他冰寒的目光逼退了一步。
“均豪,是大宝生病了,你叫大夫看他呀!”她几乎是哀求奢。
“古大夫,你可以回家休息,不必再看病人了。”颜均豪回头吩咐,而古大夫只能无奈地望向挽翠。
“均豪,别这样!大宝正在发高烧,还会呕吐,吃不下饭,再不吃药大宝会……会……”会怎样?挽翠不敢想像,忍不住泪珠在眼眶里打滚。
“他不是早就烧坏脑子了吗?”颜均豪冷言冷语地道:“反正活着也是废物一个,不如让他早死早超生,叫他下辈子别投胎到娘亲的肚子里。”
“你……”挽翠微张了口,呐呐地说不出话来,昔日伤痛如潮水涌至,眼泪滚滚而下,滴落到大宝红得吓人的小脸蛋。
屋内其他人觉得显大少爷说话太过分,但他是少主,是以没人敢说话;古大夫以目光判断,立刻就诊断出病情,但也只能狠心见死不救。
“大家收拾乾净,准备关门了。”颜均豪视若无睹地道:“今晚留守铺子的伙计当心了,小心门户,不要让人进来偷药。”
“我……我去城北的回生药铺……”挽翠咬着唇,无力地道。
颜均豪冷笑道:“城北回生,城南回春,都是我颜家的药铺,全惠文城也只有这两家药铺,他们绝对不会为这个杂种看病。”
挽翠陡生力气,大声回道:“大宝是你的亲生儿子啊!”
“我的儿子?!哼!谁不知道你婚前就和徐玉泉有一腿?你大哥二哥还把你这个破货塞给我!”颜均豪恨恨地道:“婚后你更不顾廉耻,三天两头往徐玉泉那边跑,我颜均豪做不做人?!我颜家还要不要面子?!”
他竟然当着伙计的面数旧帐,挽翠欲哭无泪。婚姻之事,她由兄长安排,根本作不了主;而成亲以后,她不敢再见徐玉泉,只是偶尔找丹桂哭诉,却让颜均豪的误解更深。
她一咬牙,“过去的事,你喜欢怎么想就怎么想。如今我不再是你的妻子,你就把我当作是带儿子来看病的陌生人,可以吗?颜大少爷!”
“就是知道你肮脏的底细,我才不愿你玷污了我的药铺!”
“我清清白白做人,请你不要污辱我!”挽翠被激怒了,他还要再怎么伤害她?她是再也不会屈服於他了。
“又要跟我吵架?”颜均豪仍是不假辞色,“你就是这副顽劣性子,任何一个男人娶了你,都会把你休掉!”
挽翠气得发抖,这男人太过分了,她还想再反驳他,但怀里滚烫颤抖的大宝提醒她,现在不是吵架说理的时候。
“颜大少爷,我今天不跟你吵架,我要请大夫为我儿子看病!”
“药铺关门了,请她出去。”
几个伙计没有动弹,谁也不愿意去拉这对瘦弱的母子。
门外已经围拢了一堆人,连对面酒楼喝酒吃菜的客人也跑出来凑热闹,大家伸长了脖子准备看好戏。
颜均豪瞄了门口,恼怒至极,心想今天就叫乡亲看看他如何教训恶妻吧!於是伸手用力推开挽翠——“叫你走,还不走!?”
挽翠不料他当众施暴,重心不稳,连退了好几步,差点被门槛绊倒,她搂紧大宝,才站稳脚步,竟又被他一把推倒在地。
“滚出去!”
她摔得全身疼痛不堪,屈辱的泪水盈满眼眶;今天她是一个抱儿求医的母亲,他凭什么这样子对待她!
“你……你不讲理……我去告官!”
“我开药铺是做生意,爱做不做,是我们的事,官府也管不了!”
“你不能见死不救!”挽翠挣扎着想站起身,却是浑身虚月兑,彷佛所有的力量都被抽光了。她雾泪茫茫,看不清眼前对她指指点点的人们,她只在意昏迷不醒的大宝,为了至爱的幼儿,她不惜拉下尊严……
“没事了,大家别看热闹了!”颜均豪忙着驱散众人。
“均豪,我求你……”她拉了他的袍摆,哽咽道:“让大宝看病吧!好歹他也是颜家的命脉,是你的儿子……”
他扯开衣袍,斥道:“我还有三个儿子,就是没这个野杂种!”
“你看看大宝啊!”挽翠拉开里着大宝的棉衣,露出一张火红的小脸,哀哀哭泣地道:“你看他的头发、他的眉毛,还有那耳朵……这都像你呀!大宝确确实实是你的亲生儿子……”
众人议论纷纷,看看大宝,又偷偷看了颜均豪。嗯!丙然有像,
“均豪,你看看呀!我求你……我求你……”挽翠声音哀切,泪如泉涌。大宝命在旦夕,如今叫她磕头求他,她也愿意了。
颜均豪脸色铁青,硬是不肯低头看大宝,眼见场面越闹越大,他又气恼得一脚踢了出去。
这一脚没有踢到挽翠柔软的身子,反而被另一条腿架住。
“呵!颜兄脚力强健,果然适合走远路做生意,不过用来踢女人,可就说不过去了。”楚镜平及时冲进人群,硬生生挡住那致命的一踢。
“是……楚公子?”这家伙练了功夫不成?差点把他的小腿撞骨折了,
楚镜平打个揖,笑道:“今晚我在对面和令尊谈药材生意,不巧听到这里有些状况,就过来帮帮你了。”
挽翠惊讶地抬起头,心头一绞,天!他竟然还来落井下石!难道他就是要逼他们母子陷入绝境?
“挽翠!”丹桂赶到现场,蹲扶她,“别难过,先起来再说。”
徐玉泉也不顾众人异样的目光,夫妻两人合力扶起虚软的挽翠。
楚镜平转过身,柔声道:“挽翠,我们立刻骑马送大宝到隔壁县城看病。”
“不必你假惺惺!”挽翠气虚地骂回去。
“楚公子,”颜老爷从酒楼跑了出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你说要帮我介绍四川大盘药商,我们还没谈完呀!”
楚镜平摆摆手。“不谈了,我忙着帮你儿子赶人,没空谈生意了。”
“可是……”认识药草产地的大盘药商是赚钱的契机,颜老爷可不想白白溜掉好机会。
“以后都不谈了。”楚镜平拉了挽翠就走,“对了,收购你家麦子的事也别提了,黑心人种出来的麦子大概很难吃,酿成酒可是会拉肚子呵。”
“他在说什么啊?”颜老爷急得望向儿子。
“爹,是那个贱人……”颜均豪不敢说得太大声。
“事业要紧呀!你还跟那贱妇斗什么气!”颜老爷气得跳脚。这些日子传闻楚镜平对他的“前媳妇”有意,偏偏儿子还不知死活,得罪“前妻”,也得罪了楚财神,这是自挡财路啊!
“爹,她抱着那杂种来看病,我不让她……”
颜老爷气得跳脚!“就算她抱一只猪来看病,你也得给我医好!”
颜均豪什么时候屈服於女人了?他咽不下这口气,转过身不想讲话。
“好面子、死脑筋!都不是你的人了,还斤斤计较什么?!”颜老爷骂归骂,眼见楚镜平就要走掉,马上发号施令:“古大夫!去看那个孩子!”
迸大夫仁心仁术,早就偷偷抓了几味药材出来,一听老主人下令,立刻抢上前道:“骆姑娘,我来帮大宝把脉。”
挽翠呆呆地淌下清泪,大宝有救了?他们要救大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