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对凌鹤群而言,他只会把身边的小孩赶开。
“小弟真是没什么人情味耶!”三只鸟又说话了。
“不如这样,我们留小弟在家,教教他如何和小孩子相处。”
“对了,也该教他如何讨姑娘欢心,不要老把人家姑娘吓晕了。”
苞三只聒噪不休的母鸟以及一群吱吱喳喳的小雀儿在一起?
门儿都没有!凌鹤群只觉得凌家大宅已经变成一座大鸟笼,而他是被关在里头的一只猛虎……
不行!他一定要逃月兑,否则他会发疯。
反正那个柳湘湘是个病女圭女圭,看起来也不多话,一路上就叫她躺在马车里休息,他既乐得耳根清静,又可以游山玩水,何乐而不为呢?
“爹,我这就去收拾,明天出门。”凌鹤群抛下他的决定,大脚踢开三个爬在地上挡路的女圭女圭,迈出了大厅门。
大姐夫不解地望着他的背影。“小弟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凌凤鸣道:“你认识小弟这么多年,还不了解他吗?”
“对了,家里吵,他最怕吵了。”大姐夫回答。
“不止呢!”凌莺语摇摇手,指向自己的丈夫。“你说。”
“他讨厌小孩子,偏偏家里小孩多。”二姐夫道。
凌鹃啼也指了自己的丈夫。“还有呢!换你说。”
“他更讨厌聒噪的女人!家里的婆娘都很聒噪……”三姐夫开心地大叫着。
“你在说谁啊?”三只鸟同时瞪向他。
三姐夫心虚地模模头皮,看来他入门为婿的时间最短,他得找个时间,再向两位姐夫多多讨教为婿、为夫之道。
笑声满堂,夹杂孩童的哭闹声,这就是热闹非凡的凌家呵!
第二章
“师侄!师侄!”柳湘湘掀开马车的布帘,不知道唤了几十声。
驾车的凌鹤群理也不理她,仍是慢条斯理地放任马儿缓行,状似心不在焉地浏览风景。
“呃……凌……”本想叫一声凌公子,想想太见外,叫凌大哥又乱了辈分,最后她终于决定叫:“鹤群!”
“有人叫我吗?”凌鹤群挖挖耳朵,游目四顾。
这三天来,柳湘湘早已习惯他的轻忽态度,但她实在急了,不得不出声喊他:“我要……嗯,早上吃坏肚子了。”
凌鹤群勒紧马缰,将车子停在地望无际的田野间。“好了,请方便。”
柳湘湘爬下马车,看到不远处正在耕种的农夫,她微红了脸,转身拿了自己的披风。“麻烦你帮我挡一挡。”
“没有人看到啦!”
她走到他身边,将披风塞给他。“拜托一下嘛!”
既然人家都拜托了,他还能怎样?于是他大手一挥,扯开披风拉成一道布屏风,再转身面向绿油油的田野。“你快一点,待会儿有人从后面来,我可不管。”
此时正是春暖花开时节,水田映着天光浮云,间有绿色秧苗摇曳生姿,再伴以田梗上的各色野花,真是一幅缤纷的田园景色呵!
可是……后面那个味道真难闻!
为什么他要站在下风处呢?凌鹤群恨恨地屏住呼吸,好不容易终于听到寨宪章奉的整衣声,还有一个怯怯的声音。“好了。”
他将披风扔回柳湘湘的手中,皱起眉头道:“我们早上吃一样的清粥小菜,为什么我没事,你就有事呢?”
“可能是吃了腐乳,体质不适合。”
“你到底还有什么东西能吃?”凌鹤群用脚踢了踢泥土,将那堆作呕的稀巴烂掩盖起来。“辣的不能吃、酸的也不吃、盐不能放太多、酒不能喝、炸的也不行。你说,你还能吃什么?”
“清淡一点就行了。”柳湘湘小声地道。
“是了,吃粥也会拉肚子,你这个大小姐,还要我帮你调配食谱呢!”
“你吃什么,我就跟你吃,只消给我一碗热水洗掉调味就行了。”她委委屈屈地爬回马车。
“等等,你吃个止泻药,免得又要拉肚子。”
“我没有止泻药。”
凌鹤群敲敲一个小箱子。“你带了这一箱药丸出来,里头没有止泻药吗?”
“没有,只有调养身体的药。”
“没有刀伤药、驱风油、解热丸、平胃散这些出门必备药品吗?”
“没有。”
“你爹是走遍天下的大镖头,他没跟你说出门要带什么东西吗?”
“没有,他叫我收拾行李,我就带了衣服和每天要吃的药丸。”
看来那位总镖头把照顾女儿的责任都推给凌家了,凌鹤群气得双手在车里乱扒,找到自己的包袱,拿出一瓶药,再弹出一颗药丸。“拿去吃!你不要以为我对你好,我只是不想再闻到异味。”
柳湘湘小心翼翼接过了,露齿一笑:“谢谢。”
这病女圭女圭也会笑?凌鹤群好像看到了匆匆一含的含羞草,而他则是去触动那草叶的微风,他摆开这个奇怪的念头,问道:“你不怕我了?”
“你很凶,可是不可怕。”
“听不懂。”他继续维持凶恶的脸孔,跳上马车,大喝一声,用力一挥马鞭,再度起程。
他就是要继续吓她,绝不让她以师叔自居!
***黄昏的客栈中,凌鹤群和柳湘湘坐在一起吃饭。
“喂!我为了你,忍痛不叫最喜欢吃的酸辣汤,帮你叫了这碗清淡的笋片汤,你又不喝了?”
柳湘湘挟起一块女敕笋片。“这笋片汤很香,可是竹笋性寒,我体质弱,最好不要吃,不过既然你叫了,我还是会吃一些。”
“这么勉强?”凌鹤群挑起眉毛,不以为然地道:“你还有什么不能吃?统统告诉我,免得下次叫了你又不吃。”
“你尽避叫你喜欢吃的东西,我多少吃一点,不会勉强的。”
“你快说!省得麻烦。”又摆出一张凶脸。
柳湘湘用筷子指着桌上的开阳白菜。“大白菜性寒,吃了胃会不舒服。水果方面,梨、橘也属寒性,水产则是蟹、蛤最寒,至于肉类,鸭、蛙也是凉性的。”
“煮熟了不就没事?”
“底性寒,煮熟了还是一样。这就是之所以秋天吃熟蟹,仍然要佐以热姜茶的道理。”
“原来如此。”凌鹤群捞走一大团白菜。
“你别把菜夹光了呀!我也要吃。”
“你不是不吃吗?”
“我还是会吃,人总要填饱肚子,我只是尽量少吃寒凉食物。”柳湘湘伸出筷子,赶紧夹了两片白菜。
“又说不吃,又说要吃,我都快被你烦死了。”凌鹤群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你这壶高粱酒性烈,喝了身体会暖,可是喝多了伤肝,喝醉了也会误事……”
“你能不能不要说话?”凌鹤群把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双眼直瞪柳湘湘。“我凌四少最痛恨喋喋不休的女人了。”“我没有喋喋不休,我只是实话实说……”她握紧筷子,嘴唇嚅动着。
“还说?”他再用力瞪她一眼。“那盘清蒸牛肉片是特地为你叫的,你乖乖吃饭,不要吵人。”
“我不吵你,可是你才吃半碗饭就喝酒,这样很伤胃……”
“你有完没完?”
她已经被瞪得无地自容,只好端起饭碗默默吃饭。
凌鹤群又倒了一杯酒,心里正得意吓住了她,一眼望见她从饭碗里抬起来的清亮明眸,像是欲言又止。他受不了那个眼光,扔下了酒杯,也是端起饭碗。“我先吃饭可以了吧?吃两大碗饭再来喝酒,就不伤胃了。”
“对!”她咽下饭粒,眉眼里有了笑意。“多吃点饭垫垫底,总是保养自己的身子,不过最好浅酌即可……”
“我说一句话,你一定要说三句话吗?”
“其实……我不太讲话的……”
“没看过像你么吵闹的女人,快吃饭!”凌鹤群可恼不能闭起耳朵,否则他照样可以留在家里,又何必带这个小麻烦出来游荡呢!柳湘湘吃毕一小碗饭,再舀一碗热汤,从随身小袋掏出一颗黑色的大泥丸,用汤匙将大黑丸在汤里慢慢压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