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仍是清冷得如此完美,彷佛任何言语也不能影响她一分一毫,但那轻轻抚上小肮的手却泄漏出她心情的震动,只是龙原涛的挫折感让他错过了她这情感上出现的小小漏洞。
“人都会有个价码,出个价,横竖我是要定你了。”
龙原涛霸气的说。
“是吗?就怕我出得起价,而你却给不起。”她轻蔑的回道。
“你不说又怎么知道我给不给得起?”他向她逼进了一步。
爆律向后退了一步,仍然和他保持相当的距离,“我知道龙原先生坐拥龙原企业,更是龙原一族的族长,但如果我要的是你的命呢?”她定定的看着他。“我的命?”龙原涛皱起眉头,“只要给你我的命,你就愿意成为我的?”他的语意中竞有几分认真。
“我只是说如果,”宫律打断他的思绪,笑说,“我要你的命做什么?你要死要活与我何干,要了你的命也只是染了一身尘埃,我又何苦来哉?”
“真的没有办法让你跟我回日本?”她无情的话让他眯起眼睛,他几乎要恨起她如此完美的自制能力。
“我不会放弃的,就算是用绑的,我也要把你绑回日本!”他出声恐吓。
龙原涛并不想这样强迫她,但如果这是让她跟他走的惟一方法,他也只好出此下策。
“脚长在我身上,你能绑得了我一时,你能绑我一辈子吗?”
龙原涛狂怒的眸子对上宫律清明的眼睛,他看出她的话不只是威胁,她是个说得出就做得到的女人,就算他真的强绑了她,她一有机会还是会飞离他的掌控。
他早该知道她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如果他有更多的时间留在台湾,相信他一定能找出突破她心防的方法,可恨的是,他一点时间也没有,他必须马上回日本才行。
“看来你是不可能跟我到日本了。”他转身背对她,他的手紧握成拳直到手指泛白。他不想承认失败,却又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好对手。
“那倒也不一定。”她的话让龙原涛马上转身望向她,他的眼中净是对失而复得的话语感到不可思议,对她的突然改变态度感到不可思议。
“那你是答应跟我一起回日本了?为什么你会突然改变态度?”
龙原涛有些不明白,他可以看得到她身上的抗拒是如此的明显,那是什么样的因素让她改变了主意呢?
“我并没有改变态度,我只是答应去日本,可没说要和你一起去日本。”
“这有什么不同吗?”他不明白。对龙原涛来说,只要她愿意去日本,结果对他而言就只有一个——他会得到她!
“非常不同,因为我去日本是因为『我自己』想去,而不是因为你,我才是我自己的主宰,你明白吗?”龙原涛和宫律两人静静的对立着,四周的空气沉静得就像是高手过招前的宁静,但却又充满着一触即发的紧绷。
看来这一场自主权之战,还有得打呢!
第三章
“我要去京都。”
爆律轻声的在方家的客厅投下一枚炸弹,面对客厅突来的沉默,她只是谈然的看着沿着窗棂而下的雨丝,在玻璃上一再的聚合分离,聚合再分离。
秋日不经意的飘雨,不冷,却有些萧瑟。
方羽律微皱着眉头,看了她身旁突然一下子坐直身子的方商律,而方角律则以耸肩回应方徵律的面无表情。
“大姐……”方羽律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求救似的回头,一脸急切的看着将报纸搁下的方礼运。
京都,这是一个方家人口中的禁忌和伤痛。
十年了,他们怎么也忘不了十年前宫律一如折翼的海鸥,带着满身看得到和看不到的伤口,奄奄一息的由京都回到他们的身边。
爆律从不提在京都的那半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随着她身上的伤口渐渐的淡去,她似乎又变回原来那个冷静而受到方家几个妹妹所依赖的大姐。
但是,从没有一个人认为事情已经过去,因为她眼中偶尔闪过的落寞和化身午夜女神以音乐抒情的举动,都让他们知道,她身上的伤纵然不复见,但她心中的伤仍在疼着,在每个梦回的夜晚发疼。
“你要放假出国,这世界上多得是地方让你选择,你不一定要去京……那儿吧!”方商律急得连连抓头,她就怕宫律那总是难教人猜出喜怒的表情,也怕自己这一出口反而更触到宫律心上的伤口。
“我没事的,有些事如果不去解决就会永远存在,当了法官这么多年,我一向没有什么自己的时间,就趁这个机会解决一下也好。”相对於方家客厅中凝窒的气氛,宫律脸上竟还挂着淡淡的笑意。
“没有百份之百成功率的手术,掀开旧伤口是有风险的。”
一向不爱多管闲事的方徵律难得发表她的看法,这话是冷的,可宫律也明白这一向冷情的妹子话中的担心。
“法律以不溯及既往为原则,又没钱赚,过去的就算了。”方角律不也赞同宫律去京都,毕竟她怎么也忘不了十年前,她门一开,宫律便像是被抽离了灵魂的破女圭女圭般,几乎就瘫在她的面前,她敢说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脑中一片空白,当时她骇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那样的印象至今她仍忘不了。
“我知道你们是担心我,但我已经不是十年前那个天真的女孩了,对我来说,这一趟只是去舍弃一些失落的过往,顺便旧地重游罢了。”宫律平静而坚定的扫了众人一眼。
“可是……”
“好了,别说了!爆律都这么大了,她是个有行为能力的人,要到什么样的地方去是她的自由。”一直未出声的方礼运终於说话了。
他的话让除了宫律之外的方家姐妹全皱起眉头,她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父亲竟然会站在宫律那一边。
“爸!”她们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叫道。
“亏你们各个都还是学法律的,人身自由在什么情况下才可以限制,你们不明白吗?宫律有绝对的自由决定她要做什么,身为她的父亲,我相信她的选择,我希望身为她妹妹的你们,也要相信她的决定,明白吗?”方礼运说话慢条斯理,但权威十足。
“爸……谢谢!”宫律那难得有表情的脸也涌上一丝感动。
“谢什么?”也许是法官的通病,方礼运也不是一个会表露情感的人,被宫律这声“谢谢”的话语,他竟有些不知如何反应,“你只要记得不论如何这儿都是你的家,玩倦了记得回家就好。”
而对家中两位难得有过多情感反应的法官一下子真情相对的画面,其他人是既感动又尴尬,一双眼睛都不知道该摆哪儿好了。
只有那一向不吝於表现感情的方羽律一把拥住他们两人,“我真的好爱好爱你们,好爱好爱这个家的每个人。”
“大法官都做解释了,我们还有什么话可说?”方角律耸耸肩,眼睛有些异常的明亮。
“看来事已成定局,那也只有祝你玩得愉快了。”
方商律双手一摊,她拿这种场面最没辙,“看你什么时候要出发,说一声,我开车送你到机场。”
既然阻止不了也留不下她,那就送她一程。
“不行!”又是异口同声。
“为什么不行?”方商律不明白的看着突然将炮口一致转向她的家人。
爆律难得的轻笑出声,她当然明白家人反对的理由。换作是她,她也不想把任何一个亲爱的家上送上方商律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