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凛天恍然大悟,“你那时的不安,只是为了让我察觉到她的存在?”
“没错!我知道你在知道她的存在后一定会说些更伤人的话,这样一来,她就一定会对你死心,再也不会浪费一丝一毫的感情在你身上。”
火凛天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向只有他在算计别人,这一次他却被人算计,而且,还是被一个他根本从不放在眼中的人算计!
“你没有想到吧!雪松再也不会给你任何回应,你不再是她的最爱,虽然我得不到她,你也一样失去了她。”紫衣疯狂的大笑了起来,可是她的眼中却满是泪水。
笑声方落,紫衣已拾起方才她准备用来杀雪松的刀子,一把刺入了自己的胸口,然后慢慢的走到了雪松的身边,轻轻的顺着雪松的长发。
“我期待这一刻……已经好久了,我好希望……被你杀掉的人是我,我真的不想……不想把你让给任何人,你是我一个人的…一个人的雪松…”说完,她就倒在雪松的脚边,脸上还留着一抹微笑。
火凛天呆了,他不知道对这一切他该有什么样的反应,他脑中回响的只是紫衣临死前的话——
虽然我得不到她,你也一样失去了她!
突然,他像是被人追赶的来到了雪松的身边,他用力的扯着她的头发、疯狂的摇她、掐她,像是发了狂的野兽般吼道:“你会痛就喊呀!你为什么不回我的话?我是那个你欲杀之而后快的火凛天呀!我在这里,你来杀了我呀!”
任凭火凛天怎么做,雪松仍像个木女圭女圭般没有任何反应,她似乎听不到、看不到,甚至连感觉也没有.只是张着空洞无神的眼睛呆呆的坐着。
“你不是很恨我的吗?你说一句话啊!你给我说一句话啊!”火凛天挫败的叫喊。
原来最可怕的事不是很,而是被全然的遗忘。那表示对方的眼中,他再也没有任何生存的空间,对方的世界也不再是他所能涉足的。
这个认知震撼了他!
就像是缺了口的堤防,只要一个小洞就足以让江河泛滥,而火凛天被层层仇恨包围的内心,一下子赤果果的被扒了开来。
他是在乎她的……不!或许他是爱她的,只是他不了解什么叫爱,在他的世界只有恨,所以他也只能向她勒索他所知最强烈的情感——
恨!
他要她恨他,其实也只因为这是他所知道最紧密结合两人的情感……
天!他做了什么?他做了什么呀!
紫衣的话偏又响了起来——
雪松是真的爱你,她一直不想恨你是因为她爱上了你!而你竟然弃之如敝履……雪松再也不会给你任何回应,你不再是她的最爱……
就算我死了也一定比你快活,因为你错过了这辈子唯一会有人无条件爱着你的机会……
“不要这样对我!不要这样对我!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火凛天急切的拉起雪松的手,出声乞求着。
为了生存,他一直让自己变得更强,从来就只有人求他,没有他求人的道理,可是这一次,他是真心求她,求她不要就这样放弃他,不要将他一个人孤单的遗留在黑暗之中。
但,雪松仍是不言不语。她完全的把自己跟这个世界隔离,也从他的世界中退出。
“我求你呀!你听到了没有?你听到了没有?听到了没有?”
火凛天边喊边一把的将屋内的油灯推倒,瞬间熊熊的烈火内外呼应,一下子把雪松和火凛天两人层层的围住,疯狂的火舌在他们的四周伺机将他们吞噬。
“烧啊!全部都烧完好了,将所有的记忆全部烧个一干二净,什么都不要留下,反正我本来就什么都没有。”火凛天疯狂的大笑、大叫。
一根失火的梁柱掉落,眼看就要砸在雪松的身上,火凛天一个箭步用背替雪松挡住,火舌从梁柱延烧至他的衣裳和背上,空气中漫出了燃烧毛发的味道。
“对不起!真的……”
火凛天的泪滴落在雪松的眼眶,一滴、两滴、三滴……就像是决堤般怎么也止不了。
蓦地,像奇迹似的,雪松一双小手将火凛天的头压按进怀中,就像妈妈哄着哭泣的小孩般轻柔的拍着。拍着、拍着……
熊熊的大火狠吞虎咽的吞噬着火云堡,还有属于这里的所有记忆……
尾声
雪雾峰的鬼号林中,出现了一个名为“问情谷”的地方,在问情谷的入口有十三丈高的黑硫石,石上有高人以内力在留下了“问世间情为何物,疑红尘唯心而已”十四个大字,而中间横批则是“天地俱休”。
这辞写得是痴、注得是狂,在这多事武林之中难免留下众多猜测,也不免有许多好事之徒想前往一窥究竟,但不是在入谷前的迷宫中失了方向,就是在林子中被巨大如鬼滋般的黑影在身上烙下“再入此谷,见之则亡”八个大字。
入谷之人,连人影都没见到,身上就被烙下了字,倘若那黑影不是武功极高之人,便只有一字可解——鬼!若非鬼魅邪魔之属,何以来无影去无踪?
初时也曾有人不信邪,再次前往,结果是被人以乱刀砍杀,身首异处的丢置林中,死状之凄惨,为此林平添几分恐怖的气息。
这种事件一再上演,渐渐的问情谷已成为了禁地。
虽众说纷纭,可真相如何,竟是无一人胆敢再次一探究竟,毕竟无人想用命去换取一个永远说不出口的真相。
于是有人传言,此地居住的是三年前在火云堡大火中被人宣告以死亡的火凛天,当今世上有此份功力却又行事如此狂佞残酷之人,无人能出其右。而他之所以隐居,就是为了逃避杀害年雪松和白定樵这两个天之骄子后将面临的报复。
以白定樵在朝中的势力,若不是火云堡被一把无名火一夕间化成灰烬,这出兵攻打是迟早的事,加上年家的经济力量和与风扬山庄、雷霆山庄的关系,这足足掌控天下一半以上的经济连结,任凭火凛天再凶。再狠也不可能抵挡,所以火凛天便以一死以求解月兑。
但真相究竟如何‘!是真是假,却无一论断。
冷梅微颤的紧靠在风驭飞的身边,要不是她听说在这个地方可以得到她雪松哥……该说是雪松姊姊——这是在雪松被宣告死于火云堡的火海后,爹和娘才告诉她们的秘密——可能还尚存人世的一线希望,说什么她也不敢走过这像是人间炼狱的地方。
“火凛天真的会知道雪松姊姊的下落吗?”冷梅像是怕说了太大声就会被人窃走了希望般小声的说。
“你我都明白,我们和雪松是一胞三胎,如果雪松真的出了事,我们不可能会没有感觉,我一直觉得雪松一定还活着,更何况火云堡的灰烬中也没有看到任何可以证明是雪松的尸体。”寒竹的口气是淡漠,但是眼中的冀求,却怎么也隐藏不了。
年寒竹一向是以冷眼旁观这世事的流传,是以她隐约的猜疑着雪松的身分,只是她原本就是不多事的人,对雪松的想法亦属猜测,是以也不想多做刺探,可直到了爹娘诉说原委后,她才惊觉自己的淡漠造成的是无法弥补的憾恨。
“你也别责怪自己了,雪松能将秘密守得如此之久而不令人起疑,你就算问她,她也不会答覆你,不是吗?”
雷翔宇轻拍着年寒竹的手,他太明白他这外表清冷的娘子有颗易感的心,瞧她眼中漫上的阴郁,他也明白她是为了什么。
“我想这地方住的是火凛天应该无误。”风驭飞拥紧了抖得更厉害的冷梅,要不是冷梅心系雪松而执意前来,他说什么也不愿让他天真的小娘子,接触这丑恶的杀戮战场,知道人原是可以这么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