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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松問情 第29頁

作者︰丁千柔

火凜天恍然大悟,「你那時的不安,只是為了讓我察覺到她的存在?」

「沒錯!我知道你在知道她的存在後一定會說些更傷人的話,這樣一來,她就一定會對你死心,再也不會浪費一絲一毫的感情在你身上。」

火凜天怎麼也沒有想到,一向只有他在算計別人,這一次他卻被人算計,而且,還是被一個他根本從不放在眼中的人算計!

「你沒有想到吧!雪松再也不會給你任何回應,你不再是她的最愛,雖然我得不到她,你也一樣失去了她。」紫衣瘋狂的大笑了起來,可是她的眼中卻滿是淚水。

笑聲方落,紫衣已拾起方才她準備用來殺雪松的刀子,一把刺入了自己的胸口,然後慢慢的走到了雪松的身邊,輕輕的順著雪松的長發。

「我期待這一刻……已經好久了,我好希望……被你殺掉的人是我,我真的不想……不想把你讓給任何人,你是我一個人的…一個人的雪松…」說完,她就倒在雪松的腳邊,臉上還留著一抹微笑。

火凜天呆了,他不知道對這一切他該有什麼樣的反應,他腦中回響的只是紫衣臨死前的話——

雖然我得不到她,你也一樣失去了她!

突然,他像是被人追趕的來到了雪松的身邊,他用力的扯著她的頭發、瘋狂的搖她、掐她,像是發了狂的野獸般吼道︰「你會痛就喊呀!你為什麼不回我的話?我是那個你欲殺之而後快的火凜天呀!我在這里,你來殺了我呀!」

任憑火凜天怎麼做,雪松仍像個木女圭女圭般沒有任何反應,她似乎听不到、看不到,甚至連感覺也沒有.只是張著空洞無神的眼楮呆呆的坐著。

「你不是很恨我的嗎?你說一句話啊!你給我說一句話啊!」火凜天挫敗的叫喊。

原來最可怕的事不是很,而是被全然的遺忘。那表示對方的眼中,他再也沒有任何生存的空間,對方的世界也不再是他所能涉足的。

這個認知震撼了他!

就像是缺了口的堤防,只要一個小洞就足以讓江河泛濫,而火凜天被層層仇恨包圍的內心,一下子赤果果的被扒了開來。

他是在乎她的……不!或許他是愛她的,只是他不了解什麼叫愛,在他的世界只有恨,所以他也只能向她勒索他所知最強烈的情感——

恨!

他要她恨他,其實也只因為這是他所知道最緊密結合兩人的情感……

天!他做了什麼?他做了什麼呀!

紫衣的話偏又響了起來——

雪松是真的愛你,她一直不想恨你是因為她愛上了你!而你竟然棄之如敝履……雪松再也不會給你任何回應,你不再是她的最愛……

就算我死了也一定比你快活,因為你錯過了這輩子唯一會有人無條件愛著你的機會……

「不要這樣對我!不要這樣對我!求求你不要這樣對我!」火凜天急切的拉起雪松的手,出聲乞求著。

為了生存,他一直讓自己變得更強,從來就只有人求他,沒有他求人的道理,可是這一次,他是真心求她,求她不要就這樣放棄他,不要將他一個人孤單的遺留在黑暗之中。

但,雪松仍是不言不語。她完全的把自己跟這個世界隔離,也從他的世界中退出。

「我求你呀!你听到了沒有?你听到了沒有?听到了沒有?」

火凜天邊喊邊一把的將屋內的油燈推倒,瞬間熊熊的烈火內外呼應,一下子把雪松和火凜天兩人層層的圍住,瘋狂的火舌在他們的四周伺機將他們吞噬。

「燒啊!全部都燒完好了,將所有的記憶全部燒個一干二淨,什麼都不要留下,反正我本來就什麼都沒有。」火凜天瘋狂的大笑、大叫。

一根失火的梁柱掉落,眼看就要砸在雪松的身上,火凜天一個箭步用背替雪松擋住,火舌從梁柱延燒至他的衣裳和背上,空氣中漫出了燃燒毛發的味道。

「對不起!真的……」

火凜天的淚滴落在雪松的眼眶,一滴、兩滴、三滴……就像是決堤般怎麼也止不了。

驀地,像奇跡似的,雪松一雙小手將火凜天的頭壓按進懷中,就像媽媽哄著哭泣的小孩般輕柔的拍著。拍著、拍著……

熊熊的大火狠吞虎咽的吞噬著火雲堡,還有屬于這里的所有記憶……

尾聲

雪霧峰的鬼號林中,出現了一個名為「問情谷」的地方,在問情谷的入口有十三丈高的黑硫石,石上有高人以內力在留下了「問世間情為何物,疑紅塵唯心而已」十四個大字,而中間橫批則是「天地俱休」。

這辭寫得是痴、注得是狂,在這多事武林之中難免留下眾多猜測,也不免有許多好事之徒想前往一窺究竟,但不是在入谷前的迷宮中失了方向,就是在林子中被巨大如鬼滋般的黑影在身上烙下「再入此谷,見之則亡」八個大字。

入谷之人,連人影都沒見到,身上就被烙下了字,倘若那黑影不是武功極高之人,便只有一字可解——鬼!若非鬼魅邪魔之屬,何以來無影去無蹤?

初時也曾有人不信邪,再次前往,結果是被人以亂刀砍殺,身首異處的丟置林中,死狀之淒慘,為此林平添幾分恐怖的氣息。

這種事件一再上演,漸漸的問情谷已成為了禁地。

雖眾說紛紜,可真相如何,竟是無一人膽敢再次一探究竟,畢竟無人想用命去換取一個永遠說不出口的真相。

于是有人傳言,此地居住的是三年前在火雲堡大火中被人宣告以死亡的火凜天,當今世上有此份功力卻又行事如此狂佞殘酷之人,無人能出其右。而他之所以隱居,就是為了逃避殺害年雪松和白定樵這兩個天之驕子後將面臨的報復。

以白定樵在朝中的勢力,若不是火雲堡被一把無名火一夕間化成灰燼,這出兵攻打是遲早的事,加上年家的經濟力量和與風揚山莊、雷霆山莊的關系,這足足掌控天下一半以上的經濟連結,任憑火凜天再凶。再狠也不可能抵擋,所以火凜天便以一死以求解月兌。

但真相究竟如何‘!是真是假,卻無一論斷。

冷梅微顫的緊靠在風馭飛的身邊,要不是她听說在這個地方可以得到她雪松哥……該說是雪松姊姊——這是在雪松被宣告死于火雲堡的火海後,爹和娘才告訴她們的秘密——可能還尚存人世的一線希望,說什麼她也不敢走過這像是人間煉獄的地方。

「火凜天真的會知道雪松姊姊的下落嗎?」冷梅像是怕說了太大聲就會被人竊走了希望般小聲的說。

「你我都明白,我們和雪松是一胞三胎,如果雪松真的出了事,我們不可能會沒有感覺,我一直覺得雪松一定還活著,更何況火雲堡的灰燼中也沒有看到任何可以證明是雪松的尸體。」寒竹的口氣是淡漠,但是眼中的冀求,卻怎麼也隱藏不了。

年寒竹一向是以冷眼旁觀這世事的流傳,是以她隱約的猜疑著雪松的身分,只是她原本就是不多事的人,對雪松的想法亦屬猜測,是以也不想多做刺探,可直到了爹娘訴說原委後,她才驚覺自己的淡漠造成的是無法彌補的憾恨。

「你也別責怪自己了,雪松能將秘密守得如此之久而不令人起疑,你就算問她,她也不會答覆你,不是嗎?」

雷翔宇輕拍著年寒竹的手,他太明白他這外表清冷的娘子有顆易感的心,瞧她眼中漫上的陰郁,他也明白她是為了什麼。

「我想這地方住的是火凜天應該無誤。」風馭飛擁緊了抖得更厲害的冷梅,要不是冷梅心系雪松而執意前來,他說什麼也不願讓他天真的小娘子,接觸這丑惡的殺戮戰場,知道人原是可以這麼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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