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前辈的抬爱,那晚辈就斗胆请前辈出第二关之题了。”
“那你就听好了,我奏一曲,你倒听听看是否识得。”
话才方落,屋内射出一条黑布,将裴冷筑前面的琴收了进去,随即琴音扬起,忽高忽低,宛若黄莺出谷清鸣,突而猛若飞瀑直下成秋霜,自琴音跃出至琴音嘎止一气呵成,流畅宛若天成。
裴冷筑不禁报以喝采,“高,前辈之琴艺实属罕见,能将这五曲、九引、十二操以如此手法贯连,想来真是世上少见。”
“你这小伙子听得出此乃贯连之曲,你对这古琴曲该有一定之了解,已实属不易,但你是否听出此为何曲加以贯连?”
“这曲子可不少。”裴冷筑微皱着眉头说。
“没错!里头一共有曲二、引三、操四等九曲,若你能听出七曲就算你过了此关。”
“只要九之七即可?那前辈真是厚爱了。”
“先别说得太早,虽然只是九之七,若无一定之反应和对琴曲的认知,要答出过得此关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那就看晚辈的耳是否成材了。”裴冷筑淡淡的绽出一抹笑容。
“五曲指的是鹿鸣、伐擅、骏虞、鹊巢、白驹,前辈选的大概是伐檀和鹊巢,而九引的烈女引、伯妃引、贞女引、思归引、霹雳引、走马引、箜篌引、琴引、楚引,选的是思归引、箜篌引和琴引;最后选的是将归操、猗兰操、龟山操、越裳操、拘幽操、歧山操、履霜操、朝飞操、别鹤操、残形操、水仙操、襄陵操等十二操中的猗兰操、拘幽操、履霜操、水仙操,一共是九曲,若依先后顺序的排列应该是猗兰、思归、水仙、箜篌、琴、鹊巢、履霜、拘幽、伐擅。”一口气讲了这么一串的曲名,裴冷筑仍是思绪不乱的谈笑着。
“看来我真的是太小看你了,没想到你竟然能一口气讲出这九曲,而且连顺序都没有错,你的音律造诣已不是泛泛之辈,没想到你年纪不大就有这种境界,我真是愈来愈欣赏你了。”
“好说,如果前辈不嫌,我们就进入第三关如何?”裴冷筑点点头算是接下了老人的赞誉,不多浪费时间的直接挑战第三关。
“直接而简单,我真是愈来愈欣赏你……咳……”那个老人似乎一口气喘不太过来,一阵嘶哑的咳嗽声久久不平息。
“前辈您……”
裴冷筑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听到一个清柔的声音比他更快、更急的问看:“嬷嬷!您怎么了?您没事吧!”
那个声音煞是好听,但声音中的急促和担心,道出了这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和这个“孟冬月”的关系定是匪浅,而且这个声音一出现,裴冷筑心中的疑团总算得到了答案。
看来这个年轻女子可能才是真正的“孟冬月”,真正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这个声音似乎比他想像中的年轻了许多。
好一会儿之后,才又听见那个苍老的声音止住了喘息,“我没事!年轻人,继续我们的测验吧!”那个老人似乎玩上了瘾,声音听起来仍是气若游丝,但是仍没有停止的打算。
“嬷嬷!”
那个年轻的声音又着急的响起,看来似乎不希望老人再继续下去,裴冷筑能体会女子心中的担忧,看来那老人的身体已相当孱弱,再下去对老人的影响一定不小。
“前辈,如果您的身体不允许,我们就下回再续,缓些个时候,待您的身体好转些再说,不知您意下如何?”裴冷筑关心的提议着。
“下回?去!你以为我还有多少时间哪?要嘛就现在,如果你没有信心过这第三关,你就趁早滚了吧!不用找这么多的理由。”老人逞强的说,可能是身体不舒服的关系,连讲起话来似乎都变得不客气了起来。
“嬷嬷!”那个女子不赞同的声音又再度响起。
“阿月!好久没有这么刺激的事了,我等了一辈子从来没有人能闯过第三关,你不会要我白白的失去这一次的机会吧,以嬷嬷的身体,错过了这一次,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就算是你,嬷嬷也不打算听你的话,懂吗?”老人的话听起来相当坚持,于是那个年轻女子似乎放弃了劝阻的打算,而后老人又说了:“年轻人,你准备好了吗?”
“如果前辈觉得尚可,那冷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裴冷筑仍是不疾不徐的说着,对他来说这第三关现在或下次来,根本一点分别也没有。
“爽快,那你就接招吧!这一关是杨喜,顾名思议就是考考你对音律的造诣和指下的功夫,你就选蚌你拿手的乐器奏一曲来听听吧!”
“冷筑之名为筑,那晚辈就斗胆的以筑来献丑,还望前辈不要见笑。”
“筑是吧!”
老人话才方落,一把筑由厦内平平飞出,稳稳的落在裴冷筑的面前,倒教他对此人拿捏的力道暗声叫好。
裴冷筑此时也不再多言,举手先试了试者,筑音响起,让裴冷筑又再次忍不住暗地叫好,这筑音之清绝不下于他心爱的还月筑,不愧是天下第一巧手之誉的孟冬月,拥有的乐器皆是不俗。
对一个爱乐善扬的人来说,有这样一把名器可用,是人生的一大喜事,当下裴冷筑便心喜的盘地而坐,举起筑棒奏出一曲“李代桃僵”。
裴家的人以乐器为名,且皆以其名之乐器所长,加以裴冷筑又是以谋略见长,他的音律功力更是不在话下,这筑音由他手中流泻就如泉之涌,一发而不可收拾,澎湃有力处铿然有声,低回柔转处如泣如诉。
此时,天地之间一片寂静,充塞的全是裴冷筑忽起忽落的筑音,仿佛是万物皆为其音所魅惑,深怕一个动静便打断了如此的乐扬。
一曲方落,屋内传出了一阵不甚有力道,却不失其激赏之意的掌声。
“年轻人,你的筑艺之高超,让老身佩服,这天下怕是无人能出其右了,这筑名为‘幽兰’,就赠于你了。”
“那冷筑就先谢过了。”裴冷筑倒也大方的收下。
“我就喜欢你这种直接却不鲁莽的个性,要不是我来日元多,你我或可能成忘年之友。”
“只要前辈不嫌弃,朋友相交一场又何必在意时间之长短?又何谓时间之长短呢?”
老人似乎因为裴冷筑的话而领悟了什么,在沉默了一阵子后,突然大笑不已。
“好一个不在意时间之长短,人生在世长或短皆渺如沧海之一粟,转瞬皆成空,又有何长短之分?交你这一个朋友也不枉然了。不过……”
老人话说了一半就停下来,整个话锋一转:“好一个‘李代桃僵’,想必你这聪明的小子已察觉我不是扬琴的孟冬月了吧!”
第四章
“如果我猜得没错,操琴之人应当是方才的那名女子,或者我该说是“玉笛子”。”裴冷筑的话一出口,当下屋子里的人全静了下来。
在一片静默之中,一道黑影由窗子跃出,瞬间无影无踪,而裴冷筑却没有追赶的意思,只是静静的站着。
“小伙子,进来吧!看你的样子,现在没有捉拿她的意思,不是吗?”
“她是我的,不过,不是现在。”裴冷筑脸上仍是那抹淡淡的笑容,但是语气中的自信却不容抹杀。
“你倒是自信得紧,不过却也聪明,阿月现在需要时间冷静,我老是说她太沉不住气,但是对像她这种年纪的姑娘家来说,这是可以原谅的,不是吗?\"说到这里,老人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还站在外面做什么?”“那冷筑就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