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不要我,爸爸也不要我,没有人要我……呜……”大家都把她当成皮球踢来踢去,没人肯要她。
她不是坏小孩,为什么他们都不要她?为什么?
她难过的攀住他脖子,埋首进他怀里嚎啕大哭。
“谁说你没人要!”张承恩脸色遽变,凶恶的表情仿佛要找人算帐般愤怒。
“没有人……呜……”她是烫手山芋,没人敢接,她愈想愈伤心。
冷著脸定到床边,张承恩抱著她坐下来,以肢体语言安抚的摇晃她,疼惜的动作有如对待婴儿般的温柔。
“有,你有人要,你忘记夏雪了吗?她要你。”他轻声细语的哄她,提醒她她周遭有无数的人在默默关怀照顾她。
“对……”阿姨要她,阿姨是个心地善良的大好人。
“郑百鸣也要你。”他继续安慰她,浑厚低沉的嗓音如沐春风,企图带走她的悲伤。
“对……”表哥也要她,无条件接纳她,包容得任由她压榨,是一个心肠超软的小好人。
“我女乃女乃也要你。”视她为孙女在疼,任她在家中作威作福。
“对……”张女乃女乃很疼她,简直将她疼人心坎里。
“我父母也要你。”把她当成宝在宠,宠得她快无法无天。
“对……”张爸爸、张妈妈很宠溺她,宠得她有时都会误以为她真的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张承德、张承浩、张承瀚也要你。”对她凶归凶,他们可是任她子取予求。
“对……”他们老是说一套做一套,总喜欢用令人不能苟同的方式来关爱她,如果他们的脾气、个性能再改一改会更棒。
“李婶、老吴也要你。”每次只要她一犯错,他们两个就赶紧设法解决,解决不了就自己承担。
“对……”李婶天天熬药炖补给她强身健魄,老吴时时跟她爆料说四双胞胎小时候的糗事,他们亲切得像家人。
一语惊醒梦中人。
不要她的人,如牛角,少之又少:要她的人,如牛毛,多之又多,数不清。
有血缘关系的人,视她如蛇蝎,唯恐避之不及;没血缘关系的人,视她如珍宝,争先恐后疼宠她。
“好……好多……人……”她哭到打—嗝。
“他们都要你。”他轻拍她的背,帮她顺气。
忙著伤心难过,她没想到她周遭有这么多关心她的人,她太迟钝了。
“你……呜……少说……呃……一个人……”她抬起小脑袋,“你……你呢?”
张承恩抿紧唇,表情莫测高深的注视她,不回答。
她眨了眨湿睫毛,不掩饰受伤的神色,可怜兮兮的望著他。
“你……呜……你不要我?”她声音颤抖的吸吸鼻子,泫然欲泣的噘起小嘴,准备放声大哭。
张承恩没好气的瞪著她,要不是知道她醉胡涂了,他会以为她是个有城府的小孩,心机很重的在跟他要承诺。
“你跟……”她再度哽咽,“呜……”
一颗泪珠滑下她粉颊,控诉他的薄情寡义。
“不许哭!”听见她悲鸣就已够心烦意乱了,再见成串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从她红通通的小脸潸然而下,张承恩更悒郁烦躁。
“你跟爸爸、妈妈一样,不要我……”她泪如泉涌的抱住他的腰,埋首进他怀里饮泣。
“谁说我不要你!”不要她,早在八百年前一脚就将她踹出去了,哪还会有耐心在这边哄她。
“你说的……”她泪如雨下,一下子把他胸前的衬衫弄湿一大片。
“我没说!”张承恩登时气结。她又在含血喷人,乱给他栽赃,硬扣莫须有的罪名了。
小小年纪就这么会算计人,长大还得了,岂不成了要手段高手。
不成,趁她尚属於可任人搓圆、捏扁的塑造时期,他非要她改掉要不得的坏习性不可。
倪玛雅仰起小脸蛋,泪眼汪汪的瞅著他。
“那你要我吗?”豆大的泪珠不停涌出,她无限委屈的模样令人心疼不已。
鸭子被赶上架,不要都不行,张承恩慨叹一声。
“要。”再让她伤心下去,铁定没完没了,他毫不犹豫的说道,完全违反刚才信誓旦旦的决心。
倪玛雅颓丧的小脸立刻发亮起来,开心抱住他,给他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
“不能反悔喔。”她破涕为笑,强迫中奖的捉起他的大掌跟她的小手打勾勾。
张承恩哑然的看著她幼稚的举动,没抽回手,任她握住。
“你几岁了?还玩这种无聊游戏。”他抬起另一只手,抹掉她面颊上残留的泪水,“又哭又笑的,真拿你没办法。”
“我好渴……”她喉咙好乾,“水,给我水……”
手停在她脸上,仿佛无意中发现秘密,张承恩愕视的抚模她的脸,有些讶异她的脸比豆腐还要细致光滑,粉女敕得像是掐得出水似的。
“你的……脸……”他失神的不停又戳又捏她的双颊,难以置信她的皮肤触感会这么好,好到让他想一模再模,不想放手。
“我要喝水。”她摇了摇他。
“什么?”注意力被转移,张承恩目光迷惘的看著她半阖的眼睛。
“我要喝水!”她快渴死了。
神智被唤醒,他目光渐渐的清晰起来,发呆的他终於回过神来。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神情有丝狼狈的赶紧放下手,粉饰太平的马上挪开她,十分镇定的站起来。
他中邪了,被张承瀚那张乌鸦嘴给说中了!
若有所思的盯看她一眼,他心情紊乱的转身走开,纡尊降贵的替她倒茶去,并下楼找解酒液。
“我头好晕……”身子失去支撑,她坐不稳的往旁倒去,整个人软绵绵的趴卧在床上。
没一会儿,张承恩回到房间。
“你喝醉了,当然头晕。”这笔帐等她酒醒了,他再跟她算,“起来喝水。”
他倒来一杯白开水,并拿来一瓶解酒液。
“我爬下起来了……没力气……”她缓缓的闭上双眸,“我不想喝水了,我要……睡觉……”
她哭累了,想小憩一会儿。
“喝完再睡。”他下让她睡,硬是扶起她,让她靠著他胸膛,把解酒液灌进她嘴里。
“不是水……好难喝……”她蹙眉,一张小脸扭成一团。
“难喝也得暍完。”把解酒液灌完,他才喂食她喝水。
“唔……”喝完最后一滴水,她偏著头、眯著眼,困惑的瞅著他。
她的眼神像是在研究怪兽,张承恩被她瞧得有些不自在。
“你在看什么?”怕她身子后仰跌下床,他一手圈住她的腰,一手拿著杯子的往床头柜伸去。
“你戴眼镜?”视线模糊,她有点看不太清楚,用力的眨了下眼睛,想看清楚一点却怔住了,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重叠变成三个。
平地一声响雷。张承恩僵硬楞住,他忘记拿掉太阳眼镜。
杯子一放下后,他立刻迅速的摘下太阳眼镜,不在乎的随手丢到地上去,企图湮灭证据。
“你有戴眼镜吗?”想确定自己是否有看错,她歪著身子,随著他的动作跟著倾斜。
“没有。”他否认,抱著她坐好。
“可是我刚刚……”她转头看向床头柜。
“你喝醉酒了。”他扳过她的小脑袋,“看清楚,我没戴眼镜。”
“我明明有看见……”她不死心的再转头。
张承恩这次没阻止她。
“你眼花了。”他不动声色的伸脚将太阳眼镜踢到床下。
她倾身凑向床头柜。
“真的没有。”她看错了。
“好了,你该睡觉了。”他拉回她,将她的脸扳向他,“你不是头晕吗?”
“嗯……”她注意力转移的窝进他怀里,“我以后不喝酒了……”
难受死了!目眩眼花、头昏脑胀,这就是喝醉酒的代价。一醉解千愁根本是骗人的话,她上当被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