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承恩瞪著她,难以置信她睡著了还能念经,真是服了她。
“玛雅!”他恼怒的大喊一声。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她梦呓的继续背著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玛雅!”耐性尽失,张承恩大手一伸,付诸行动想摇醒她,突然一片春色映入眼底,他僵住了。
“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脑袋混沌,她浑然不知有人在身旁。
张承恩瞪视她,一张俊脸突然涨红,一路红到耳根。
“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堙,依般若波罗蜜多故……”纵使睡死了,她仍有规律的诵念经文。
独门功夫已练到出神入化境界,无人能出其右,不得不竖起大拇指佩服她。
叫不醒她,又看到不该看的景象,张承恩气急败坏的走出浴室,翻箱倒柜找出太阳眼镜后,他又飙回来。
“玛雅!”他自我安慰的戴上太阳眼镜,自我催眠的说服自己什么都看不到,自我欺骗他只看到她的头。
“心无罢碍,无垩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她还在念。
“玛雅!”他伸手摇她。
“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头晕昏沉,她睫毛扬动一下,迷迷糊糊的回应。
“玛雅!”还叫不醒。他多摇两下。
“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她掀了掀眼皮。
“玛雅!”这样仍不醒。他摇得更大力。
“即说咒日,揭谛揭谛……”她被摇醒睁开眼睛,两眼失焦又无神的望著前方不明物体。
“起来!我有话跟你说!”张承恩快抓狂了。
“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眼皮很沉重,她困得又闭上。
“玛雅!”张承恩终於受不了,咬牙切齿的拍打她的脸颊,硬是将她叫醒。
“菩提萨婆诃。”滑下的眼皮又撑开,她睡眼惺忪的看著他,撑不到两秒,眼皮当著他的面又渐渐滑下。
“玛雅!”他气得五脏六腑险些全移了位。
是谁传授她这套睡功的?明明意识不清楚,却还能一字不漏的把心经诵念完!她是去哪拜师学艺的?他要毁了那座馆,毙了那个人!
“嗯……”她费力的睁开睡眸,总算感觉到他的存在了,“张承恩?”
“我是张承德。”不小心瞄到她的胸部,张承恩低咒一声,脸色再度涨红。
“骗人!你是张承恩!”双眼迷蒙,她看不清他的脸,可凭感觉,她很笃定他不是张承德。
“起来!我有话跟你说。”非礼勿视,眼神不敢乱瞟,他专注的看著她颈部以上的地方。
“喔。”她眼皮半垂,回应一声后缓缓阖上。
“倪玛雅!”张承恩气得大吼,“我是叫你起来!不是叫你睡觉!”
他是在说文言文吗?话有这么难懂吗?为什么她老是能够乱翻译他的白话文?
总有一天,他一定会被她给活活气死,就算没被气得半死,也会被气得减少一半寿命,提早去跟阎罗王报到。
“我头……好晕……我……好困……”她眼皮睁不开。
“倪、玛、雅!我再说一次,马上给我起来,要睡去床上睡!”要是生病了,她就等著被他剥皮。
“我……爬下起来……”她没力气。
“你在搞什么鬼!”他恶狠狠瞪住她,注意到她脸颊酡红。
“鬼?没有鬼……”她浑浑噩噩的咕哝著,头慢慢的往旁歪去。
他真的会被她气死!
“谁在跟你谈鬼了!”叫她起来,第一次给他念经,第二次给他睡觉,第三次给他鬼扯。
不对劲!她太不正常了,整个人没元气,声音又虚弱,尤其是脸色,红得有些诡异。
懊不会泡澡泡出病来,著凉发烧了吧?他皱了下眉头,模了下她的额头。
没发烧!这就奇怪了引没发烧,她双颊为何如此红润?
“铿——锵——”
第五章
她随手搁置在浴白旁地上的红酒,不小心被他踢翻了。
他碰倒了什么?低头一看,是一瓶红酒。红酒?
“玛雅!”他弄醒她,厉声质问,“这瓶红酒是哪来的?”
“嗄?什……什么?酒?”她勉强睁开一条缝,“喔,酒,我从……从酒窖……拿出来的……”
“你偷喝酒!”难怪整张小脸红得像关公,他还以为她生病,原来是喝醉酒。
这家伙真的是欠修理!把他的话当成马耳东风,胆子恁大的敢给他躲在浴室里偷喝酒,实在是欠教训!
“我没有……偷喝……”哦喔,被逮到了,快装死。
“你喝了几口?”掂掂分量,瓶中至少少一半的重量,张承恩的脸黑掉了。
“很难喝……”又苦又涩,一点都不好暍。
“难喝你还喝了一半!”张承恩的雷公脸更黑了。
她不喜欢喝酒,喝酒是为了忘记悲伤,她声音突然痔瘂起来。
“我……我难……难过……”她哽咽出声。
张承恩被她吓到,愕然呆住,十分震惊,表情比被雷劈中还夸张。
他见过她不开心的样子,也见过她伤心的样子,连她受委屈的样子都见过,就是没见过她落泪。
她今天到底吃错什么药?怎么那么反常?几周前和倪氏兄妹打架,打得皮破血流、瘀青红肿,她非但没掉一滴眼泪,甚至半声痛也没喊,为何这一次她反应如此激动?
她是不是受到什么刺激?
抿了下唇,他心烦意乱的爬一下头发,开始抽丝剥茧问她。
“玛雅,是不是学校老师骂你?”功课下好,被骂是应该的,他不会同情她。
“不是……”张爸爸已到学校亮过相,没有老师敢刁难她,连校长遇见她都要礼遇她三分。
“同学找你麻烦?”他会通知校长,要校长立刻把事情处理好。
“不是……”她是常董的“女儿”,同学巴结她都来不及了,谁敢找她麻烦,又不是找死。
都不是?难不成是倪氏兄妹?
“倪安康、倪玫瑰又去找你打架?”倪松岗这次完蛋了!就算他再亲自登门道歉,张氏家族也要他付出代价。
“不是……”经过上次教训,又知道她有靠山,现在倪安康和倪玫瑰见著她,宛若耗子见著猫王,远远的就夹著尾巴逃走了。
“那是谁欺负你?”向天借胆了,他会要那个混蛋好看。
“马安琪……”她开始抽噎。
“谁?”姓马,不姓倪,这又是她的谁?
是同父异母的姊姊,还是异父同母的妹妹,或是什么血缘也没有的继姊、继妹?他晓得她的身世很复杂,却有些意外复杂到这种程度。
“马安妮……”她啼哭。
又一个姓马?
“她们是谁?”跟她有什么关系。
“妈妈……”她泣不成声。
张承恩愈听愈胡涂。
“怎么回事?”扯上她母亲,他隐约晓得发生什么事。
“她不要我了,她叫我不要再去找她……”她放声大哭。
水库溃决,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张承恩怔住,有些慌张,生平第一次觉得无助,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受创的心灵,他烦躁得不知道该如何应付是好。
他从未遇过诸如此类棘手的事。
手足无措的僵在原地半晌,他才恢复冷静的把她从水里捞起,一手扶著她站不稳的身子,一手抓著浴巾擦乾她身体,接著拿浴袍包裹住她发育得慢的娇躯,最后抱起她转身走出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