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话太多了。”关靖横抱起她,走向睡榻,将迷茫娇喘的她放置在榻上,连衣裳也不褪,只是撩起两人的衣衫下摆,就抱起她的腰,似笑非笑的就要——
木门外,传来恭敬的声音。
“主公,韩良有事求见。”不必劳烦奴仆,他亲自来到书房前求见。
必靖置若罔闻。
“主公,韩良有事求见。”
那声音里,透露着不肯放弃的坚决。
“主公,韩良有事求见。”
必靖弯起嘴角,缓慢的离开她的娇腻。抱着柔若无骨、娇喘吁吁的她,坐到睡榻上头,还替她理了理衣衫,拉起被扯开的衣领。
“主公,韩良有事求见。”门外还在扬声说着。
“听见了。”关靖坐在睡榻上,把玩着沉香的长发,懒洋洋的说道:“不识趣的家伙,给我爬着进来。”
木门开启,玄衣灰发的韩良,缓步走入书房,在睡榻前下跪。
“主公。”
“你还真会挑时间。”
韩良恭敬的回答。“是的,属下是特意挑过时间的。”
“我不是要你爬着进来吗?”
“属下不会笑,也不会爬,任凭主公惩处。”他抬起头来,视线扫过脸色润红的沉香,才看向关靖。“但是,请容属下,先将事情禀告完毕。”
必靖哼笑一声。
“说吧,有什么事?”
“贾欣送了礼来。”
“喔?”这倒是引起关靖的兴趣了。“那老头子比谁都知道,我并不收礼。”
“显然他是听说,主公已经破例。”韩良意有所指。
必靖捻玩着手中青丝,弯唇淡笑。“他送了什么东西来?”
“一块万年沉香。”韩良说着,语气平淡。“即是当年皇上赐给董平,但董平为了买取药材,救助病民时,抵给药商的那块沉香。”
冷笑的声音,在书房内响起。
“这老狐狸,消息还是这么灵通。”关靖兴味盎然的说道。
南国的朝廷势力,长年由关家把持,关家父子主持内政,也参与外务。除此之外,年过花甲的贾欣,更是积极培养朝中势力。
他耗费多年,在朝廷内培植了一批官员,还将大量的族亲,举荐为各级官员。如此一来,从下到上,贾家可说在朝廷内,打通了一条门路,权势日渐扩张,几乎就要取代关家。
直到十年前,关靖战胜北国,立下大功,贾家的势力才不再膨胀,但是贾欣的野心却依然不减。
韩良直起身子,朝门外挥手示意。
等候在外头的婢女,这时才敢踏入书房。她送上一个由温润白玉雕成的牡丹玉碟,碟上有万福绣纹绢,绢上有着一块色若黝金、质地油润,价值连城的上好沉香。
这块沉香,约莫娃儿拳头大小。
“拿过来。”关靖淡淡的说。
她听从他的命令,将沉香放入掌心,送到他面前,让他观看。
韩良看着这一幕,不疾不徐的又说道:“贾欣亲自送来这份礼物,说是为了主公,特地由药商手中买来的,要献给主公燃香,辟邪解忧。”
“他付给药商的该是冥钱吧?”
“主公猜得没错。”来此之前,他早已仔细调查过了。“那名药商前几日意外暴毙,至今查不出死因。”
“这倒是贾欣惯用的手法。”关靖笑了一笑,抬眼看着,坐在腿上的美丽女子。“你爹就是以这块沉香,为你命名的。”
“是。”她凝望着手中的沉香。“只是,爹爹将它抵给药商时,我还年幼懵懂,已经不记得它的模样了。”
他倾靠上前,伸手握住她的手,细细看着这份重礼。
“这是香木的一种吗?”虽然位高权重,但是他力求节俭,难得会对贵重之物有兴趣。
韩良抢先开口。
“沉香,似木而非木。”他望向主公腿上的女子,双眸在灰发的衬托下,更显深幽。“还请姑娘,为主公解释。”他的语音铿锵,敌意分明。
她轻咬着唇瓣,过了一会儿之后,开口才说道:“沉香乃是极南之地的蜜香树,沁合了树脂与木质之物。”
“敢问姑娘,蜜香树如何才能产出沉香?”韩良刻意问道。
“蜜香树受风折、雷击或是人为砍劈、野兽攀抓等等伤害时,便会泌出树液,日久之后,树液结沉,是为沉香。”她轻声解释。
“这么说来,沉香,是木的伤、是木的病?”
她呼吸一停,注视着韩良,没有移开目光。这个男人,在提防着她。
“大人要这么解释也行。”她的语气反而变得更从容。
“姑娘是医者,自然知道,只要是伤、是病,就非除不可。”韩良说道,毫不掩饰语气中的警告。
“这点不必大人提醒。”
“不,我非提醒不可。”他顿了一顿,恭敬伏地。“国家栋梁,不能伤、不能病。若是对主公有害,就算是再珍贵希罕之物,我也会为主公除去。”
“我不明白大人在说什么。”她绝美的容颜上,没有半分惧色。
“姑娘若是不明白,那就最好不过了。”
两人一来一往,听似在谈论珍贵的香料,却又像是有着弦外之音。
坐在一旁的关靖,只是听而不语。
他的嘴角上,始终带着浅笑,彷佛在欣赏着、玩味着,世上最有趣的一件事。
第5章(1)
婢女说得没错。
必靖留宿在书房里的时间,远比在卧房来得多。
即使卧房比起书房,不知舒适多少倍,但是他白昼处理政事,夜里就入了书房,审阅各地各级官员上奏的卷宗,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换作是别人,肯定早已累倒。
但是,关靖不同于常人,愈是投入政事,他愈是精力无限,就像是狩猎中的猛兽,政事愈是繁忙,他就厮杀得更尽兴。
他甚至睡得极少。
身为侍妾,她也舍下卧房,将香匣与陶熏炉,一并带入书房里,夜夜陪伴在他身旁,并不打扰他审阅,或是书写,只是在一旁坐着。
不知经过几个不眠的深夜,某晚他写完一份素绢时,才抬起头来,望向沈静的她,像是直到现在,才发现她的存在。
“你怎么还不睡?”他问。
这些日子以来,她总会陪伴他,直到窗外天色亮起。难以想象,娇弱如她,竟能耐得住连日少眠。
“大人尚未就寝。”她轻声回答。“我不能早于大人入睡。”
“喔?”他莞尔挑眉,嘴角笑意深深。“就连我的谋士、我的勇将,都受不住这样的夜夜少眠。文人礼数还多了些,会告罪去休憩;将士却是倒头就睡,鼾声震天。”
“谋士能为大人筹谋政事,勇将能为大人征战沙场。”她手捧着陶熏炉,烛火下双目盈盈。“而我,能做的事太少。”
他的视线自然而然的,落到陶熏炉上。
“那就为我焚香。”
她轻吐出一个字。
“是。”
白女敕的小手,掀开了一新一旧两个香匣。匣盖才刚掀开,幽微难辨的香气,就悄悄逸了出来。各种香料被收放在小榜里,而香匣之中,以素帛层层包裹,格外珍重的,就是那块万年沉香。
必靖探出手,捻起一块檀木,捏为细碎的粉末。
“还缺了什么吗?”他探望着,香匣里的各种香料。新鲜的植物、干枯的植物、鲜艳的矿物、漆黑的矿物,还有似木非木、似石非石,更多难以分辨的物体,或成块、或成粉的纷陈匣中。
“没有,都齐全了。”他为她搜罗的香料,比她所需要的更多。
软润的纤指,熟练的捻取几种香料,有的多、有的少,以精准的比例搭配,再以石钵研磨成细粉,倒入熏炉之内,引火焚之。
熏炉内的香料,因为火焰的烧燃,被逼出淡雅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