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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上) 第9頁

作者︰典心

「你的話太多了。」關靖橫抱起她,走向睡榻,將迷茫嬌喘的她放置在榻上,連衣裳也不褪,只是撩起兩人的衣衫下擺,就抱起她的腰,似笑非笑的就要——

木門外,傳來恭敬的聲音。

「主公,韓良有事求見。」不必勞煩奴僕,他親自來到書房前求見。

必靖置若罔聞。

「主公,韓良有事求見。」

那聲音里,透露著不肯放棄的堅決。

「主公,韓良有事求見。」

必靖彎起嘴角,緩慢的離開她的嬌膩。抱著柔若無骨、嬌喘吁吁的她,坐到睡榻上頭,還替她理了理衣衫,拉起被扯開的衣領。

「主公,韓良有事求見。」門外還在揚聲說著。

「听見了。」關靖坐在睡榻上,把玩著沉香的長發,懶洋洋的說道︰「不識趣的家伙,給我爬著進來。」

木門開啟,玄衣灰發的韓良,緩步走入書房,在睡榻前下跪。

「主公。」

「你還真會挑時間。」

韓良恭敬的回答。「是的,屬下是特意挑過時間的。」

「我不是要你爬著進來嗎?」

「屬下不會笑,也不會爬,任憑主公懲處。」他抬起頭來,視線掃過臉色潤紅的沉香,才看向關靖。「但是,請容屬下,先將事情稟告完畢。」

必靖哼笑一聲。

「說吧,有什麼事?」

「賈欣送了禮來。」

「喔?」這倒是引起關靖的興趣了。「那老頭子比誰都知道,我並不收禮。」

「顯然他是听說,主公已經破例。」韓良意有所指。

必靖捻玩著手中青絲,彎唇淡笑。「他送了什麼東西來?」

「一塊萬年沉香。」韓良說著,語氣平淡。「即是當年皇上賜給董平,但董平為了買取藥材,救助病民時,抵給藥商的那塊沉香。」

冷笑的聲音,在書房內響起。

「這老狐狸,消息還是這麼靈通。」關靖興味盎然的說道。

南國的朝廷勢力,長年由關家把持,關家父子主持內政,也參與外務。除此之外,年過花甲的賈欣,更是積極培養朝中勢力。

他耗費多年,在朝廷內培植了一批官員,還將大量的族親,舉薦為各級官員。如此一來,從下到上,賈家可說在朝廷內,打通了一條門路,權勢日漸擴張,幾乎就要取代關家。

直到十年前,關靖戰勝北國,立下大功,賈家的勢力才不再膨脹,但是賈欣的野心卻依然不減。

韓良直起身子,朝門外揮手示意。

等候在外頭的婢女,這時才敢踏入書房。她送上一個由溫潤白玉雕成的牡丹玉碟,碟上有萬福繡紋絹,絹上有著一塊色若黝金、質地油潤,價值連城的上好沉香。

這塊沉香,約莫娃兒拳頭大小。

「拿過來。」關靖淡淡的說。

她听從他的命令,將沉香放入掌心,送到他面前,讓他觀看。

韓良看著這一幕,不疾不徐的又說道︰「賈欣親自送來這份禮物,說是為了主公,特地由藥商手中買來的,要獻給主公燃香,闢邪解憂。」

「他付給藥商的該是冥錢吧?」

「主公猜得沒錯。」來此之前,他早已仔細調查過了。「那名藥商前幾日意外暴斃,至今查不出死因。」

「這倒是賈欣慣用的手法。」關靖笑了一笑,抬眼看著,坐在腿上的美麗女子。「你爹就是以這塊沉香,為你命名的。」

「是。」她凝望著手中的沉香。「只是,爹爹將它抵給藥商時,我還年幼懵懂,已經不記得它的模樣了。」

他傾靠上前,伸手握住她的手,細細看著這份重禮。

「這是香木的一種嗎?」雖然位高權重,但是他力求節儉,難得會對貴重之物有興趣。

韓良搶先開口。

「沉香,似木而非木。」他望向主公腿上的女子,雙眸在灰發的襯托下,更顯深幽。「還請姑娘,為主公解釋。」他的語音鏗鏘,敵意分明。

她輕咬著唇瓣,過了一會兒之後,開口才說道︰「沉香乃是極南之地的蜜香樹,沁合了樹脂與木質之物。」

「敢問姑娘,蜜香樹如何才能產出沉香?」韓良刻意問道。

「蜜香樹受風折、雷擊或是人為砍劈、野獸攀抓等等傷害時,便會泌出樹液,日久之後,樹液結沉,是為沉香。」她輕聲解釋。

「這麼說來,沉香,是木的傷、是木的病?」

她呼吸一停,注視著韓良,沒有移開目光。這個男人,在提防著她。

「大人要這麼解釋也行。」她的語氣反而變得更從容。

「姑娘是醫者,自然知道,只要是傷、是病,就非除不可。」韓良說道,毫不掩飾語氣中的警告。

「這點不必大人提醒。」

「不,我非提醒不可。」他頓了一頓,恭敬伏地。「國家棟梁,不能傷、不能病。若是對主公有害,就算是再珍貴希罕之物,我也會為主公除去。」

「我不明白大人在說什麼。」她絕美的容顏上,沒有半分懼色。

「姑娘若是不明白,那就最好不過了。」

兩人一來一往,听似在談論珍貴的香料,卻又像是有著弦外之音。

坐在一旁的關靖,只是听而不語。

他的嘴角上,始終帶著淺笑,彷佛在欣賞著、玩味著,世上最有趣的一件事。

第5章(1)

婢女說得沒錯。

必靖留宿在書房里的時間,遠比在臥房來得多。

即使臥房比起書房,不知舒適多少倍,但是他白晝處理政事,夜里就入了書房,審閱各地各級官員上奏的卷宗,幾乎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

換作是別人,肯定早已累倒。

但是,關靖不同于常人,愈是投入政事,他愈是精力無限,就像是狩獵中的猛獸,政事愈是繁忙,他就廝殺得更盡興。

他甚至睡得極少。

身為侍妾,她也舍下臥房,將香匣與陶燻爐,一並帶入書房里,夜夜陪伴在他身旁,並不打擾他審閱,或是書寫,只是在一旁坐著。

不知經過幾個不眠的深夜,某晚他寫完一份素絹時,才抬起頭來,望向沈靜的她,像是直到現在,才發現她的存在。

「你怎麼還不睡?」他問。

這些日子以來,她總會陪伴他,直到窗外天色亮起。難以想象,嬌弱如她,竟能耐得住連日少眠。

「大人尚未就寢。」她輕聲回答。「我不能早于大人入睡。」

「喔?」他莞爾挑眉,嘴角笑意深深。「就連我的謀士、我的勇將,都受不住這樣的夜夜少眠。文人禮數還多了些,會告罪去休憩;將士卻是倒頭就睡,鼾聲震天。」

「謀士能為大人籌謀政事,勇將能為大人征戰沙場。」她手捧著陶燻爐,燭火下雙目盈盈。「而我,能做的事太少。」

他的視線自然而然的,落到陶燻爐上。

「那就為我焚香。」

她輕吐出一個字。

「是。」

白女敕的小手,掀開了一新一舊兩個香匣。匣蓋才剛掀開,幽微難辨的香氣,就悄悄逸了出來。各種香料被收放在小榜里,而香匣之中,以素帛層層包裹,格外珍重的,就是那塊萬年沉香。

必靖探出手,捻起一塊檀木,捏為細碎的粉末。

「還缺了什麼嗎?」他探望著,香匣里的各種香料。新鮮的植物、干枯的植物、鮮艷的礦物、漆黑的礦物,還有似木非木、似石非石,更多難以分辨的物體,或成塊、或成粉的紛陳匣中。

「沒有,都齊全了。」他為她搜羅的香料,比她所需要的更多。

軟潤的縴指,熟練的捻取幾種香料,有的多、有的少,以精準的比例搭配,再以石缽研磨成細粉,倒入燻爐之內,引火焚之。

燻爐內的香料,因為火焰的燒燃,被逼出淡雅的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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