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丽的小脸,逐渐变得苍白。她还想再争辩,但当年临行前,他的身影和话语,却蓦然响起,回荡在耳边。
你永远不要给我再回来了!
那不是反话,而是实话?
为了那句话,她一路上哭了好久好久,是玄狼哥哥再三保证,还举手对天发誓的告诉她,男人总爱欺负自己最喜欢的姑娘,她才停止哭泣。
想到上官清云当年的表情和语气,她深信了十年的信念,竟没来由的,开始有些动摇。
难道,真是玄狼哥哥哄她的?
喜儿心中大乱,尖酸刻薄的话语,却仍字字入耳。
“瞧你,该不会这些年都以为他是喜欢你吧?呵呵,真是笑死我了!对他、对京城里的人来说,你啊,十年前和十年后,都活月兑月兑就是个天大的麻烦!”
每一句话,都恍如一记巴掌,狠狠甩到她脸上、打在她心上。
喜儿踉跄地后退数步,泪上双眸。
“不,才不是!才不是!”她白着脸,抖颤着唇说:“上官哥哥对我很好,我们洞房了,他喜欢我,才会跟我成亲的。”
“不知羞耻,床笫之事,可以随口嚷嚷的吗?”陈织织捏紧了绣帕,嫉妒得眼都红了。“瞧你这模样,就知道你爹娘也不是什么好货色,怕是和猩猩差不多!”
“我爹我娘才不是猩猩!”
“就是!我瞧你们一窝子都是猩猩。”
“不准你污辱我爹娘!”她气得发抖。
“我就是污辱又怎么样?”陈织织挑起秀眉,扬起小脸,哼声道:“你能拿我怎么样?难道打我不成?你打呀、打呀,我瞧你也不——”
啪!
重重的一巴掌,把她打得摔下地,脸上火辣辣的疼,立时红了起来。她抚着自己红肿的脸,不敢相信的抬头。
“你竟然敢打我?”
“道歉!”喜儿气红了脸,愤怒的拔出腰后防身用的小弯刀。“快向我爹娘道歉!否则我就宰了你!”
“救命啊!杀人啦!”吓得花容失色的陈织织,飞快爬了起身,急急往厅门外奔去。
“你给我站住!”喜儿凶狠地大吼,一声令下。“小喜,拦住她!”
蹲踞在花园里啃草的巨象,一听到命令,随即追了上来,挡在陈织织面前,仰天嘶吼着。
“呀,不要!”织织尖叫着,赶紧拐了个弯,狼狈的提着裙子飞奔,闪躲大象扫来的长鼻,嚷嚷喊着:“来人啊!救命啊……”
“站住!不要跑!你快给我道歉!”喜儿快步追上前,挥舞着弯刀,气愤的高喊着。“道歉、快道歉!”
一人一象追着陈织织,在大风堂里到处乱跑,镖师们一时搞不清楚状况,还没听清她们两人嚷些什么,大象又飞奔而来,砰然撞翻了刚堆好的货,让大伙儿摔得人仰马翻。
一时之间,木箱翻倒,货物四散,她们所到之处,都变得一片混乱,只有镖师的马儿训练有素,虽然感觉不安,倒还能站着不动。
第7章(2)
就在这时,上官清云听到骚动声,赶了回来。
一见到他,陈织织如获救兵,立刻飞扑到他怀中,脸色惨白的直告状:“上官大镖师,救命啊!”
“喜儿!你在做什么?”上官接住陈织织,往身后一护,朝着追来的妻子大喝。“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陈掌柜!”
看见丈夫出现,喜儿虽然停下了脚步,但仍难忍气愤,生气的嚷道:“上官哥哥,你让开!我要打她!”
“喜儿公主疯了!我刚刚才讲了几句话,她就突然动手打我,甚至还想杀我!”躲在高大身影后的陈织织,抢着恶人先告状。“你看,她手里还拿着刀呢!”
俊脸陡然一沉。
“你打了陈掌柜?”他质问。
“没错,我打了她!我不只打她,我还要踹她!我要让她付出代价!”她大嚷大叫着。
“胡闹!”上官冷着脸喝叱。
他原本以为,她已经改了性子,不再四处惹麻烦。他是信任她,才会留她和陈织织共处一室,谁知道不到一会儿,她又惹出麻烦来。
“来者是客,你怎么可以这么乱来?还不快把刀放下,向陈掌柜道歉!”
“不要!我才不要道歉!”喜儿脸色一白,心痛难忍、气愤难平的控诉。“你只看见我要打她,没看见她羞辱我,还污辱我爹娘!她骂我没关系,为了你我可以忍,但羞辱我爹娘就是不行!她才该道歉!她才是那个应该道歉的人!”
“别听她胡说,瞧我脸上,被她打得又红又肿。”陈织织忙着辩解,谎话顺溜出口。“我只是告诉她,说茶太烫了,等会儿再喝,她就恼羞成怒,说我污辱她!”
“你瞎说!”喜儿恼火不已,又要上前追打陈织织,却猛地被上官握住手,阻止她再上前。
“住手。”上官清云拧着浓眉。“你不要胡来。”
“你没听到我说什么吗?她羞辱我爹娘耶!”她又气又恼。
“我听到了。但是来者——”
话未说完,就被打断。
“你听到了,还要我道歉?”她不敢相信,双眼直瞪着他。“我才是你妻子啊!为什么你信她不信我?为什么你一直护着她?”
上官清云心口一抽,还未及回答,躲在他身后的女人,已经张开嘴,迫不及待的煽风点火。
“你这么疯又不讲理,他当然要护着我!”陈织织豁出去了。“打从一开始,他就不愿意娶你!全京城都知道,他是为国牺牲,在皇上圣旨威逼下,才不得不娶你!”
懊死!
上官清云的脸色,蓦地一沉。
“才不是!”喜儿不信。
“不信你问他啊。”这些话语,比刀刃更伤人。
她仰起小脸,看着依然钳抓着她的手,防范她上前的男人,急匆匆的追问:“才不是,对不对?你才不是被逼着娶我的,对不对?”
斑大精壮的身躯明显的一僵,薄唇仍紧抿着,没有回答。
就在那短短一瞬间,她气红的小脸,开始褪了色,渐渐化为雪白。
以前,她不懂看他脸色。但是成亲后,在他们日夜相处这么久之后,她终于能从他脸上,看出他未说出口的事实。
“真的吗?”她震慑无比,瞧着他的脸、看着他的眼,不敢相信的低喃着:“她说的是真的?都是真的?”
她脸上、眼底的痛,让他心疼。
“喜儿,我们回家再说……”他低声说。
“不要,你现在就告诉我!”她坚持着,泪上眼眶,咄咄逼人的质问。“真的是皇上逼迫,你才肯娶我?”
他薄唇再度紧抿,额上青筋抽紧。
“你说啊!”喜儿追逼着,上官却保持沉默。
但,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他没有否认,没有。
瞧着眼前这个她全心全意、深深爱着的男人,喜儿全身发颤,只觉得心好痛、好痛,痛到难以自己,再也握不住手中的刀。
铿锵一声,弯刀从她小手里滑落。
“原来……你真的是被逼的?一直……都是我一厢情愿……”她颤巍巍的说着,乌黑的大眼蓄满泪水,缓缓溢出眼眶。
“喜儿……”那些泪水,让他胸口紧缩。他松开她的手,抬手想安慰她。
“不要……不要……”她摇着头,摇摇晃晃的往后退,头一次拒绝他的碰触。“不要碰我……”
上官清云的手,僵在半空。
“你不要我,为什么不说?”她泪流满面,哽咽低语。“我没有要皇上逼你娶我,从来没有……相爷和哥哥提亲时,我好高兴、好高兴,作梦都梦到来京里找你,我一直以为,你喜欢我,以为你跟我一样,从来没有忘记……”
颤抖的小手,拭着脸上成串的泪,痛心的看着上官清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