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署长,我可不可以暂停一下?”熊镇东提出要求。
署长挑起眉头。
“暂停?”
“是的!”
“暂停是可以。”署长模着下巴。“但是,先前念的,就算作废。”
“是!”
署长露出讶异的表情。
他罚这家伙,念上一百遍的悔过书,如今都念了八十几遍了,眼看惩罚即将结束,有什么事情不能忍到念完,非得现在中断,让这桀惊不驯的家伙,甘愿再念上一百遍?
“准你暂停。”署长说道,心里也有些好奇。
“谢谢署长!”
熊镇东大喜过望,把悔过书往口袋里一塞,接着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丝绒盒子。他转身,对着尚未踏入警政詈的纤丽背影,用最大的声量喊道。
“丁宜静!”
这三个字,可喊得惊天动地,在大门内外走动的员警,全转过头来。楼上还有不少人也听见这声呼喊,纷纷推开窗户,探头往下瞧。
宜静则是吓了一跳,本能的回头,困惑的望着他。
就在这万众瞩目的时刻,熊镇东单膝着地,对着她当众跪了下来。
四周先是静默,接着就陡然喧闹起来,原本安静的警政署,瞬间变得闹哄哄的,有人错愕、有人大笑。只是,不论是什么反应,他们全都没忘了,要瞪大眼睛,直盯着两人瞧,关注这场难得好戏。
“丁宜静,请妳嫁给我。”熊镇东坚定的说道,黑眸笔直的注视着她。
天啊!
她作梦也想不到,他竟会做出这种事来。
众人的注目,让宜静手足无措,粉女敕的小脸,因为窘迫,以及其它原因,晕染成一片酡红。
听不见她的回答,熊镇东心里焦急,也不顾有人听、有人看,他一心一意,只想倾诉对她的爱意。
“我这一辈子,就只爱妳一个。”他保证着。
宜静咬着唇,脸儿更红,听着他说了一句又一句。
“妳是我的空气、我的水、我的呼吸……”那些肉麻的句子,不知怎么的,这会儿念出来竟这么顺口。
“我发誓,绝对不会有外遇。皇天在上、署长听见、兄弟们看见,我,熊镇东今天在此发誓,这一生一世要是对不起丁宜静,就遭天打雷劈、万人唾弃,全警署都可以当证人。”
她该转身走开,对他不理不睬,惩罚他的莽撞。或者,她该开口,斥责他的大胆,责怪他把这件事情,弄得人尽皆知。
但是,一阵好暖好暖的甜意,正随着他直率的字句,点点滴滴渗进了她的心,软化了她最后的防备。
一切,都变得理所当然。
小女人的心思转折,他这个大男人,哪里猜测得到?熊镇东等啊等,却迟迟等不到宜静开口,他咬咬牙,决心豁出去了。
“妳要是不答应的话,我就跪在这里,不起来了!”为了抱得美人归,他连耍赖的手法也用上了。
她却还是不回答。
眼看两人僵持不下,也连累了警政署上上下下,为了苦等结果,全荒废了工作。署长只能走上前来,开口问道:“宜静,妳觉得呢?”
粉脸更红,唇儿却仍紧闭着。
署长若有所思,先看看熊镇东,再看看宜静,客观的说道:“宜静,虽然这家伙投诉率第一,前途堪虑,但是看得出来,他真的很爱妳。”
加入警界至今,熊镇东可是头一回,听见长官替自己说话。他简直不敢相信,还要拍拍耳朵,确定自己不是耳朵有问题。
不过,署长又说话了。
“宜静,妳不用为难。要是妳不想答应,我可以派镇暴警察,立刻把这家伙扛走的。”
熊镇东怒叫一声,对着长官龇牙咧嘴。“喂,好歹我是你的学生啊!”以前在警大,他还上过这老家伙几堂课。
署长保持镇定,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说出心中藏了很久的秘密。“我一直很想忘记这件事情。”他至今不愿意相信,竟会教出这种学生!
确定署长帮不上忙,还很可能坏事时,熊镇东决定只靠自己。他虽然不能当场挖出心给她瞧瞧,证明他的真心诚意,但他仍不愿意放弃。
“宜静,嫁给我。”他打开丝绒盒子,里头是一枚精致的钻戒。“结婚后,妳搬来跟我住,可以节省房租。”
他把这三个多月来,在她耳边叨念过无数遍的理由,再度搬了出来。
“我有房子、有车子。”
她知道,还记得,他的车子总是在维修。
“我爸妈在南部养老,老是在碎碎念,说要是有了媳妇,一定当女儿来宠来疼。”
听见儿子有了对象,他父母还特地北上,和蔼的老人家,瞧见她就喜欢极了,握着她手嘘寒问暖、问东问西。
拿着丝绒盒子的他,仍在说着,那些她早已听进耳里、听进心里,背得滚瓜烂熟的话语。
“妳可以不必煮饭,咱们三餐都吃外头。”
“我会帮忙做家事。”
蓦地,那阵甜甜的暖意,涌上喉问,凝化为一个字。
“好。”她说
他没听清楚,还在滔滔不绝。
“气象局说,天气要变冷了,两个人睡,总比一个人睡来得暖和。”
“我体温高,能帮妳暖被子,要是妳冷的话--”他突然停顿下来,表情变得极为谨慎,一字一句的问道:“妳刚刚说什么?”
宜静没有回答,清澈的眸子望着他,只有娇红的粉靥,以及羞怯的笑意,泄漏了她的答案。
熊镇东屏气凝神,只觉得狂喜的情绪,正冲刷着他每个细胞。他百分之百确定,在半分钟之前,他真的亲耳听见,她说出那个让他渴望到几乎要忘了心跳的字。
他迫不及待的起身,三步并做两步的冲到她面前,握紧她的小手。
“妳刚刚说好,是吗?”
下一秒,欣喜若狂的呼吼,在警政署前响起。
“我听到了,妳说好!妳说好!”熊镇东狂喊着,将她揽进怀中,放肆的吻着她,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
热烈的吻,让宜静目眩,险些无法呼吸。下一瞬间,他竟还抱起她,手舞足蹈的在原地转了起来。
“丁宜静,我爱妳!”熊镇东呼喊着,声音不但传遍警政署内外,甚至连几条街外都听得见。
她羞红了脸,小手推着他宽阔的双肩。
“快放我下来。”
乐昏头的熊镇东,却拒绝从命。他太高兴了,他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他此刻的快乐;他要让全世界都知道,这个小女人,终于愿意嫁他为妻。
“不要,我不放妳下来。我要再喊一次。”他抱着她,转着转着,直转得她头昏脑胀、目眩神迷,耳中只听得见,他反复呼喊的誓言。“丁宜静,我爱妳,我绝对不会让妳后悔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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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后悔?
软软的红唇上,噙着一丝冷笑。
有时,她真痛恨自己的记忆力,两年前的种种,至今回想起来,仍是历历在目。她记得他每个表情、每个动作、每句誓言……
“宜静?”
低沉的声音传来。
“宜静?”
那声音像是投入水面的石子,让回忆的画面,逐一凌乱破碎。她回过神来,视线从手腕上的红痕移开。
“怎么了吗?”厉大功问,察觉到她的失神。
“没什么。”
她恢复镇定,镜片后的双眸,不再流露出半点情绪,纤细的手指,开始在键盘上飞舞,汇整各类资料,把回忆拋到脑后。
饼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
对她来说,不论是熊镇东,或是那桩婚姻,都是她该快快遗忘,别再想起的人与事。
他们的婚姻,只持续了一年多,这桩美女与野兽的结合,还成为警界历年来的七大不可思议之一。但是,就在三个月前,婚姻破裂,两人协议离婚,她带着少量的行李,离开了熊镇东,也拔下了手上的婚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