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谈什么事情,都先回床上去再说。”她脚步未停,扯着他继续往前走。
“床上?”
“那档子事不是都在床上做的吗?”
她的口气是那么理所当然,宫清颺瞬间竟答不出来,又被她扯着,穿过几间酿酱的屋房,走过长长的回廊,转眼已经来到酱场的后方。
在酱场内工作的人们,在这儿都有简单的居所,当师傅们去酱场里1作时,家眷们就留在这里,各自洗衣煮饭,操持家务,小孩子们则是跑来跑去,四处嬉闹着。
十九左转右拐,走到一处僻静的楼房。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从酱房那里传来的烘焙大豆,与炒小麦的淡淡芬芳,依旧可以闻到。
她推开房门,里头一个正在摺衣裳的中年妇人,吓得立刻起身。
“小姐,您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妇人立刻上前,脸上满是关怀。
唐家上上下下,都知道唐十九为了酿酱的工作,可说是废寝忘食,就算是师傅们都歇息了,她也会坚持留下,确认每个细节。如今,外头的天色还亮着,十九却反常的搁下工作,跑回屋里来,莫非是病了吗?
“放心,我没事。”她摇摇头,让妇人安心,随手就把木棹往门边一搁。“陈嫂,我要的那些书呢?送来了没有?”
“刚送到,全都搁在桌上了。”陈嫂回答,手指着桌子,眼睛却好奇的往十九的背后瞧。当她看清楚,十九拖回房间的,竟是个俊美非凡的男人时,一双眼睛更是讶异得差点要跌出眼眶。
男人?!一个男人呢!小姐居然拖了个男人进房里?!
陈嫂用力眨了几下眼睛,还伸手揉了揉眼睛,努力想确认,自个儿是不是眼花了。
但是,不论她再怎么揉眼睛、眨眼睛,那个俊美的男人仍旧好端端的站在那儿,还对着她露出美得眩目的微笑,让她差点腿软。
十九走到桌边,瞧见那叠堆得老高的书,眼里露出满意的神采。她随手拿了一本,低头翻了翻,因为书里的图片而挑眉,还不忘轻启红唇,对宫清颺下达口令。
“喂,大掌柜的,把衣服月兑了,去床上躺好。”她又翻了几页,抬头瞧见陈嫂站在那儿,不断的掏耳朵。“陈嫂,你下去吧!我有事情要处理。”
“是、是——”陈嫂还在怀疑,自个儿是不是听错了,但是十九的话,她实在不敢不听,只得唯唯诺诺,乖乖的退出去,还顺手把房门关妥。
小姐把男人带回房里,还找了——找了——“那种书”来看。不但如此,她还要那个男人,把衣服月兑光,躺到床上去?!
陈嫂愈想愈是惊骇,脚步也奔得飞快,咚略咚的直往酱场里跑,急着要去通报这天大的清息。
脚步声逐渐远去,宫清颺却仍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深邃的眼默默打量四周。
这是一间干净而简单的厢房,房内没有富家千金闺房的奢华气息,陈设简单得很。他偏头一望,视线扫至床铺上头,那叠洗净摺妥的黑绸缇红边衣裳,立刻猜出这间厢房,该是唐十九在酱场里的居所。
瞧见他还愣着不动,她脸色一沉,啪的一声合上书页。
“喂,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我不是要你到床上躺好吗?”
“唐姑娘——”
“叫我十九。”她纠正。“咱们都要上床了,不需要再这么客套,一直姑娘来、姑娘去的吧?”
“这——”
见宫清颺拖拖拉拉,杵在那儿不肯上床,她的耐心很快的用尽,索性把那本书往床上一丢,接着双手一探,揪起他的衣襟。
一股掺杂着麦香、酱香的女子温香,悄悄的窜进鼻端,他眸光略略一黯,感觉温香软玉已经贴进怀中。因为练武与劳动,她的娇躯苗条结实,健美修长,足以让天下男人垂涎不已。
“怎么这么不听话啊?”十九靠在他胸前,喃喃低语,柔软的发丝扫过他的下颚——
下一瞬间,十九已经抓起他,赏他一个过肩摔!
爆清颺疲惫的半闭上眼,感觉耳畔风声呼啸,整个人已经飞越大半个厢房,砰的一声,不偏不倚的落在床上,原本整齐的银发,因为这粗暴的一摔,松月兑了发带,纷纷散乱下来。
他暗暗叹了一口气,鹰目略转,看清那本十九研究许久的书,上头竟绘着一页又一页煽情火辣的男女合欢图!
“早点乖乖躺好,不就省得本姑娘动手了吗?”她满意的拍拍双手,跨步走到床边,顺手又从桌上抓了一本书,充满求知欲的翻看研究。
这些精致绝伦的书,是她特地跟开妓院的十三哥讨来的,准备在“办事”时搁在床上,一边研究、一边实习。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翻看了几页,发现书里的男女,大多都穿着衣裳,全一副匆匆忙忙的模样。怪了,难道书里的人,也赶着要生孩子吗?
她一边翻阅,一边往床上坐,那个罗唆的男人却又开口了。“唐姑娘,你我相识不久,实在不宜——”
“我们已经认识很久啦!”她开口提醒。
她跟龙无双相识多年,老早就知道,有他这么一号人物,始终跟在龙无双身旁,任劳任怨的伺候着。只是,她先前“用”不到他,所以压根儿没把他放在眼里。
爆清颺又叹了一口气,撑起身子。“唐姑娘,宫某实在不能坏你清白。”
“搞清楚,现在是我要坏你清白,不是你要坏我清白。”她把书本一放,大刺刺的跨坐到他腰上,软馥馥的身子贴上去,隔着几层衣料,紧密的熨烫着身下的男人。
“唐姑娘请自重,宫某——”
“喂,你这家伙,说起话来咬文嚼字的,不嫌累啊?”她俯视着他,明媚的双眼带着浓浓的不耐。
“唐姑娘,你总是要嫁人,要是——”
“放心,我不打算嫁人。”她双掌贴着他的胸膛,用力一推,强迫他只能躺下。“躺好躺好,不要乱动。”
这么一推,推得宫清颺银发更乱,披散在肩上、襟上,有大半还盖住了他的脸。
瞧不见那张俊脸,让她的“兴致”顿时大减,忍不住癌下柔软的小蛮腰,朝他脸上吹了一口气,吹开那些乱发,才又瞧见那张俊美无俦的容貌。
嗯,这个男人的确好看!
她撑着下巴,靠在他脸畔端详着,视线顺着他眉目的轮廓,态意游走,欣赏着他好看的容貌,心里甚至勾,自个儿女儿的容貌,跟这张俊俏的眉目,会有几分相似。
“你真的只有三十二岁?”她好奇的发问,察觉那头银发,跟他浓如墨色的眉、黑若子夜的眼相比,更是白如秋霜。
“是。”
她抓起两络银发,扯到眼前端详,狐疑的又问了一句。“你为什么看起来这么老?”
爆清颺苦笑一声。
“我只是操劳过度。”照顾龙无双,可是件劳心劳力的苦差事呐!
“是吗?”十九自言自语,偏着脑袋思索。“希望我的女儿可不要像你一样,早早就白了头,女孩子满头白发,可不太好看呢!”
听见她提起女儿,宫清颺清清喉咙,打蛇随棍上,顺着她的话题开口。
“很抱歉,请恕在下不能——”他顿了一下,斟酌用词,语气还是那么温和有礼,有如最轻柔的羽毛拂过。“不能『协助』唐姑娘。”
“为什么不能?”十九眼儿一眯,猛然抓住他的衣襟,用力把他扯起来,俏脸上盈满怒意。“难道,你身上带病?”她大声质问,还举起一掌,像是准备把他当场击毙。
“不是。”
“难道,你不是带把的?”不会吧?难道她千挑万选,居然是挑中个太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