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今早她离了主房后,就不见人影,他在房里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她回来,这才踏出主房出来找人。
瞧著那张臭脸,丁儿无辜的眨著大眼儿,略略一缩肩膀。“因为大家都要吃啊!所以我就——”
大夥儿都饿都馋,那期待的目光让她不敢拒绝,努力的卯起来捏制,一口气连做了十笼,足足一百五十个,捏得一双小手如今都累得直抖。
锐利的黑眸,从那张无辜小脸上挪开,往四周一扫,瞪视著这些跟他抢老婆的该死家伙。
“你们都不用做事了?”
恫吓的目光,再加上不悦的口吻,吓得众人的馋虫瞬间死了大半,十几个人掉转方向,头也不回的往外冲,抢著工作去了。只剩下几个人,靠著食欲壮胆,硬是留在原地不肯离开。
丁儿垂下小脑袋,双手揉绞著袄裙,一脸的歉意。“对不起,是我捏得太慢,才拖累他们全留在这里,不能去工作。”
“不是你的错。”他嘴里这般说著,两眼才终於从旁人拉回到她身上,跟著却开口间了一句:“所以,你弄好了没有?”
“嗄?”
他瞄向她身后的蒸笼。
“这些小笼包是蒸好了没?”
“喔,”她回过神来,连忙掀盖察看,确认妥当才回答。“好了,已经蒸熟了。这次分量较多,所以多耗了一些时间。”
“很好。”雷贯天伸出大手,探向那十层蒸笼。
“啊啊啊啊——那个很——”嘴里的“烫”还没出口,就见他已经端起那十层蒸笼。她得隔著几层湿抹布、费尽力气才拾得起来的蒸笼,他却拿得轻轻松松,仅用一只手就端得稳稳的。
“什么?”
“没、没有——”她瞪大眼儿摇头,简直叹为观止。哇,他都不怕烫的吗?
瞧见雷贯天端著蒸笼,转身往厨房外走去,丁儿连忙停止崇拜,迈开小碎步追上去。
“你要拿到哪里去?”
“我要吃。”
他回答得理所当然。
“全部?”那里足足有一百五十个呢!
“全部。”
“但是,大家等很久啊!”她鼓起勇气,扯扯他的衣袖,想为众人求情,请他口下留情,至少留下一、两笼给大夥儿分著吃。
这么一拉一晃,最上一层的小笼包滴溜溜的从松针上滚开,掉出蒸笼,落在地上乱滚。
孙虎动作最快,迅雷不及掩耳的扑过去捡起来,迫不及待的就要往嘴里搴——
“住口!”
轰雷响起,震得所有人眼冒金星。雷贯天踱步到孙虎面前,眯眼警告的瞪著他,看他是不是真有胆子把小笼包吃下去。
孙虎一脸哀怨,小笼包就搁在嘴边抖啊抖,不敢真的沾著唇。“头儿,就分我一颗嘛!一颗就好了。”他可怜兮兮的说。
“放手。”
这回声音小了些,口吻却更坚决。
孙虎不敢不从,只能吸吸鼻子,万分不舍的放开手,然后扑进江一刀的怀里啜泣。
“乖,不哭不哭。”江一刀叹气,拍拍好兄弟的头,其实也很想掉泪。
确定一百五十个小笼包,全都躺进蒸笼,一个也没少,雷贯天才又开口。
“小笼包是我的。”
他冷冷的、霸道的、不容异议的宣布,独眼轮流看过每一张脸,确定每一个人都把他的话听进耳里,这才一手端著蒸笼,另一手握住那满是面粉的小手,迳自往外走。
没有人敢跟上去,更没有人敢开口抗议,全都听懂了头儿的弦外之音,明白他为何突然发火,小气得连一颗小笼包都不肯跟兄弟们分享。
原来,头儿是在吃醋呢!
瞧著那逐渐远去的一大一小身影,以及那十笼飘香的小笼包,众人纷纷叹息,知道从此之后,再也没机会要求丁儿为大夥儿下厨。
头儿可是已经撂话,那小女人只能是他一人独享,旁人休想瓜分,哪个人要是再不识相,只怕就会被扔出牧场!
不过,呜呜,头儿啊,吃醋归吃醋,你也留些东西给大家吃啊!怎么可以一个人独吞呢?呜呜呜呜——
火红的落日,逐渐陷入远方的地平线,天边仍有余晖。
丁儿在黄昏的暮色下,逐一收下晒衣绳上的衣裳,在手里收拢好了,这才吃力的扛著衣裳,转身往石屋里走。
经过马厩时,她慢下脚步,探头往那烧得漆黑的废墟看了—眼,心里觉得好抱歉。
北栏圈早已修复完毕,但是马厩的重建工程,不知为什么,进行得极为缓慢。从她放火烧了马厩至今,半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马厩仍未修复,就连重建的木料也迟迟没有运抵。
雷贯天问明状况,不肯再养伤,几天前就跟著弟兄们一起劳动,还领著胡虎等人策马出了牧场,去草原上围捕野马。
唔,养伤的时候,他的食量就已经很惊人了,如今恢复劳力工作,他肯定要吃得更多,她是不是应该做更多的小笼包,才能填饱他那无底洞似的胃?
丁儿一边思忖著,一边走回王房,还没走到门边,耳里就听到水声。啊,她没有料到,雷贯天会这么早回来呢!莫非是抓到好马了?
她用背顶开未拴的门,钻过厚厚的毡毯,绣花鞋踏过门槛,唇儿半张,正想问他饿不饿——
啊,她也没有料到,雷贯天会月兑个精光,正泡在盆子里洗浴!
那结实精壮的身子映入眼帘,她吓得双手一松,洗净晒乾的衣裳掉了满地,立刻又沾了灰尘。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洗澡。”她羞红著脸,迭声道歉,蹲下来胡乱的抓起衣裳,然后转身就想开溜。
“站住。”
那沉如洪钟的声音,让奔跑中的腿儿自动停住,她惊险的稳住身子,差点要跌倒。
“你要去哪里?”
“衣服又脏了,所以,我要洗、洗洗——”她结结巴巴的回答,眼睛看著垂在门前的毡毯,觉得脸儿愈来愈烫。
“过来。”
“啊?”她抱著满手的衣服,不太确定自个儿听到什么。
“过来。”
嫣红逐渐蔓延,从她的粉脸红到了耳根。
见她像尊石像似的僵在那儿不动,雷贯天不耐烦的再度开口。
“我要你过来。”
圆润的身子总算有了动作,慢吞吞的往他的方向移动。她走得极慢极慢,好似脚有千斤重似的,一小步一小步的走到浴盆旁边,双眼却始终瞪著地上,不敢往他多瞧一眼。
“把衣服放下,帮我刷背。”
丁儿惊讶的拾起头来。
“刷——”那个“背”字还没出口,却见那雷贯天赤果伟岸、黑褐而沾满水珠的胸膛就近在眼前,羞得她火速低头,手儿发软,满手的衣服又散落一地。
那个大得可以淹死她的浴盆,却容纳不下雷贯天庞大的身子,热烫的浴水只能半淹到他胸膛。他半坐在浴盆里,还伸出长腿,在浴盆边缘交叠。
“对,刷背。”他收回长腿,在浴盆里盘腿坐直,黑眸瞧著她烫红的粉脸,朝她勾了勾指头。在卧房里头,他严酷的性子褪去不少,那些坏脾气与巨声咆哮,这会儿像是都被毡毯隔绝在外头了。
“可、可可可可、可是——”
“衣服脏了,我也脏了啊!”他懒洋洋的开口,用食指拾起她的下巴,为她的羞怯感到有趣。“你不是我老婆吗?”
她无法辩驳,只能羞红著脸点点头,一双眼儿看看左边、看看右边,就是不敢看他。
雷贯天从水里捞出一团湿淋淋的丝络,不由分说的往她手心里塞。“那就先把我洗乾净再说。”
丁儿心儿怦怦乱跳,知道自己是逃不过这次的“劳动服务”,只能慢吞吞的沿著浴盆绕了半圈,走到他背后,举起颤抖小手,捏著丝络往那宽阔的果背上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