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他跟我——跟我——要了一帖药。”她的声音愈来愈小。
“什么药?”
“唉啊,你别问。”
“哪有人说话说一半的?”煦煦抗议。
花穗低着头,脸色绯红。“不好啦,我真的不能说。”
好奇心被挑起,哪有这么容易被打发?煦煦不死心,放饵利诱。“我保证不说出去,另外,还烤很多的饼乾跟蛋糕,让你带回去。”
花穗慎重地考虑。“嗯,免费吗?”
“一毛钱都不用。”
花穗咬咬唇,心中经历强烈挣扎,而道义终究还是在强大的节俭意识下败阵。她先确定四下无人,才凑到煦煦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
煦煦听着听着,眼睛愈瞪愈大。“不会吧?”真看不出来,原来神偷他——
花穗用力点头,很是确定。“真的,我没骗你,他特地跟我要了那帖药,还告诉我,是为他朋友拿的。有这种毛病的男人,往往很难启齿,都会推到朋友身上。”两个女人把脑袋靠在一起,讨论着限制级的话题。
门廊上传来迟缓的脚步声,浓烈的酒味扑鼻而来,阴影笼罩了两个女人。
她们全身紧绷,动也不动,期待对方快些离开。
那人却又摇又晃地走到门廊边,打了个酒嗝,酒气全冲了出来。“妈的,今晚喝多了。”他喃喃自语,又张嘴打算打嗝。
只是,这个嗝打得激烈了些,他肚子里的食物,伴随满月复黄汤,一股脑儿的往外吐——
“哇!”
两个女人眼看情况不对,立刻跳出阴影,忙着闪躲劈头洒来的秽物,压根儿忘了该隐藏形迹。
“老天,好臭。”煦煦抱怨,抬起头来,刚好跟呕吐告一段落的醉汉大眼瞪小眼。
醉汉眯着眼睛,看了她几秒钟,突然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啊,你是那间店的臭娘们!妈的,竟然敢送上门来,老子那天被你男人打的伤,到现在还在疼。”他嚷叫着,伸手就要抓人。
“该死。”煦煦低咒一声,连忙问开,摆出战斗姿势,准备来一场硬拚。
只是,当她发现,醉汉再度张开嘴,做出反胃表情时,她的战斗姿势立刻破了功,火速跳离危险范围。
论起体力,她可也不输男人,但是这家伙边打边吐,她实在无力招架,只好跑给他追。
“臭女人,不要——恶、恶,不要跑——恶——”
酸臭的味道,溢满四周,煦煦东躲西闪,跑进屋子里,情况惊险。
“快,打他打他!”她嚷嚷着,向花穗讨救兵。
“用什么打?”花穗一时也傻了,急着想帮忙,却不知从何帮起。
“随便啦!”
花穗考虑了半秒,接着月兑下鞋子,攻击醉汉。
煦煦抱着头乱窜,眼角瞄见楼梯,想也不想的就往上跑。她回过头,看醉汉还紧追不舍,而跟在后头的,是拿着鞋子接近的花穗。
“不要拿鞋子,他不是蟑螂,去换个东西啦!”她被逼到墙角,情况危急。呜呜,不要啊,这太残酷了,她不想要被人吐得满身都是啊!
花穗奋不顾身地扑上来,手里拿的却还是那双鞋子。她咬牙切齿,决心拯救煦煦,握紧鞋子就猛敲。“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随着花穗的敲打,醉汉的嘴慢慢张开,令人惊恐的反胃表情再度出现——
“啊!”
“不要啊!”
两个女人同声尖叫,脸色苍白。煦煦紧闭眼睛,缩在墙角,两手挡在脸前;花穗则是急得满头汗,勒住那名醉汉的脖子,死命地摇晃,对方却还不动如山。
就在那人嘴巴张到最大,准备一吐为快时,一只拳头陡然从煦煦背后伸来,重重地挨在醉汉的鼻子上。
只是一拳,醉汉就双眼翻白,乖乖躺下,危机解除。
煦煦先是睁开一只眼睛,确定安全无虞后,再睁开另一只。她回过头,发现卫浩天正站在她背后,面无表情地瞪着她。
“你来做什么?”他的黑眸里闪过愤怒。
“呃,来帮忙。”她小声地说,死里逃生的兴奋消失,反倒在他锐利的目光下,觉得有点怕怕的。
“你不该来的。”卫浩天冷冷说道,克制着给那儿一阵好打的冲动。
他本想趁着她睡觉,把一切处理妥当,没想到这小女人不甘寂寞,竟然胆大包天,有办法追来这里。
“他们烧的是我的房子,我有权报仇。”她抬头挺胸。哼,她才不怕他呢!
“我说过,我来处理就好。”他瞪着她,青筋抽动。
“那是你说的,我又没答应。”她厚着脸皮耍赖,攀住他的手臂,抵死不肯松手。“不管,你就让我跟,最多你揍那些王八蛋时,让我拿着棍子,在一旁敲几棒泄愤也好。”
冷天霁走过来,怀里抱着差点摔下楼梯的妻子。“不需我们动手,那些人已经躺下了。”他淡淡地说道。
“躺下了?”煦煦惊愕,推开卫浩天庞大的身躯,咚咚咚的跑上楼去。
不知何时,喧闹的噪音停止,大楼内早就转为死寂。煦煦奔到二楼,瞧见里头的情况时,整个人呆住,小嘴张得开开的。
那些凶恶的流氓们,此刻全都躺下,脸色苍白,口吐白沫,像垂死的蟑螂似的,对着天花板抖着腿。他们个个面无人色,纵然还没挂点,大概也是生不如死。
“怎么回事?”她诧异的问,在倒地挣扎的男人之间走动,看见先前来店里威胁的熟面孔时,还会踹踹对方。
“有人比我们早下手。”卫浩天冷着一张脸说道,走到她身边。
“谁?”这些流氓人缘这么糟,一晚上同时有两批人来寻仇?
角落的阴暗处,壮得像熊的男人缓慢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截已经熄灭的草束。“我。”他简单地宣怖,走到众人面前,视线跟卫浩天接触。
“阿寿!”煦煦失声惊呼,诧异极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淳于寿耸肩。“我想,这件事情应该跟我有关,所以来作个了结。”
“他们也放火烧你的店?”不会吧,这些王八蛋赶尽杀绝了?
“那倒没有。”
“那你——唉啊!”满地都是翻白眼、抽搐的男人,她一时没留意,踩到了一个,脚步一滑。要不是卫浩天及时抱住,她肯定跌得鼻青脸肿。
他看向淳于寿,再瞄一眼满地伤兵。“他们的目标是你。”这句话是肯定句,而非疑问句。
大胡子抖了几下,发出笑声。“你很聪明。”他朝角落挥了挥手,大声呼喝。“还待在那里做什么?快点出来道歉。”
“师兄,你下毒的手法,还是那么精湛。”一个女人走出来,低垂着头,旁人先看到的,是她黑发上珊瑚色的发带。
煦煦眨了眨眼睛,立刻认出对方。这美女就是先前来过店里,点了抹茶却又没喝的客人。她扯了扯卫浩天的衣袖,无声的暗示。
“我下的是药,不是毒。”淳于寿嘀咕着,看向黑发女子的表情有几分无奈。
“始作俑者是她?”卫浩天双眼闪过锐利光芒,往前踏了一步,双拳骨节格格作响。
淳于寿闪身,挡在两人中间。“整件事的肇因在我。”
“解释清楚。”冰冷的命令,让人战栗。
黑发女子看向煦煦,接着掉转视线,看着卫浩天。“我并非台湾人。”她微笑着。
“出资购地的,是一间外国公司。”冷天霁简单说道,目光锐利。
“那只是作为掩护的子公司,实际上,我是『秦集团』的人。”她伸手,指向淳于寿。“他也是。”
卫浩天与冷天霁,两人表情同时一沈,花穗也瞪大了眼。
“秦集团”是日本的商界组织,前不久才跟“绝世”有过瓜葛,没想到事隔不久,两方人马又碰上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