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死的!他不怪别人,他骂的是自己。既知惜春心怀不轨,他早该硬下心肠,把人远远送走,干么听家人的话,让她进他的院落做丫鬟?
而且,他刚刚也太大意了,一个武人竟被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偷袭,简直丢脸到可以去撞墙了。
下一次——不,绝不会有下一次了。等今天花魁大赛结束后,他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把惜春调走,彻底断绝她的妄想。
至于现在嘛……他看着焦俏骑得飞快,可见恼怒不轻,他要怎么做,才能平息她的怒火?
“焦俏……”他试着喊她,不是想辩解,只是要道歉,求她原谅他的粗心大意。
焦俏不说话。
任十美心头忐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哄得她开心,要不……他把这次花魁大赛的胜利让给她好不好?
“任十美!”
他正想得乱七八糟。突然,她寒冰似的声音落了下来。
嘶——她用力拉停马儿,蓦地转过头,扯住他的衣襟,将他拉向她。
“记住,你是我的,从订下婚约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的人了,而我绝对不可能与人分享夫君,你明白吗?”
说完,她用力吻住他。
这个吻一点都不温柔,甚至有点粗暴,因为两人都没经验,牙齿不小心撞上了,嘴唇也咬出了血丝。
但这个吻充满激情与爱恋,充满绝对占有的爱。她要他的全部,但同样地,她也会付出自己的所有。
他们吻得既激烈又痛苦,这种咬来碰去的生涩表现,也许要等到两人成亲后,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才会进步到互相取悦,可现下,他们太稚女敕了。
又一次不小心咬破对方的嘴唇后,他们不得不停下来。毕竟,伤得太严重,也不好出去见人了。
他们的唇上都有伤,但伤口渗出来的血丝却将唇片染得暧昧旖旎。
他们各自抿唇,有点痛,但心里也很兴奋,有一股说不出的骚动。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四道视线在半空中相交,仿佛擦出了火花。
吻技不好又如何,真情挚爱胜过好技巧百倍。
甚至,这种痛也是一种爱的证明。
两人对视了好久,任十美终于倾过身子,轻轻地揽住她的腰。
“焦俏,相信我,我也不喜欢齐人之福。”他爹娶了几十房妻妾,生了十二个女儿,才得他一男,因为他是家里的独苗,所以从小备受宠爱,但有时候,太多的珍宠和惯溺也会让人窒息。
若非遇见她,被她激起了男性尊严,他现在恐怕还在那个女儿国中坐井观天、夜郎自大。
是她改变了他,也让他看到了更广阔的天地。他喜欢她,不只是单纯的相恋,还有找到对手的兴奋、寻着知心知己的快乐,和对她言行举止的欣赏。
爱使他明白,只有像焦俏这种完全不按理出牌的女人才能真正吸引他,而世上能有多少如此特别的姑娘……不,穷搜九天十地,也只会有一个焦俏。
所以他只会爱她,永远、永远、永不改变。
她定定地看着他,从他坚毅的双瞳里看见了他真诚的心。
慢慢地,焦俏笑了,勾起的唇角带着淡淡的魅惑,氤氲水眸荡漾着春色,艳丽的五官瞬间点上无与伦比的光采。
这一瞬间,任十美瞧得愣了。他发誓,这是他有生以来见过最美丽的风景,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他更用力地搂紧她。“焦俏、焦俏……我好想赶快娶你进门,我快忍不住相思折磨了,我爱你、我爱你……”
她的螓首倚在他胸膛上,轻应一声。既然爱了,她就不会故作矜持地拒绝他。
“只要你赢上一百场,我立刻嫁给你。”果然是焦俏的标准答案。“还有……”她用力回抱他,力气大得像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别让我等太久,我最讨厌等待了。”
任十美大笑。真的,他爱死了她这样大方热情,更喜欢她的特立独行,真不知道她还会带给他多少惊喜,但他相信,日后,这种快乐只会增加,不会减少。
第6章(1)
任十美和焦俏来到双月湖畔,也就是花魁大赛会场,这里已是里三层、外三层地挤满了人。
而原本搭好、可以容纳万人的高台更是塞得水泄不通。
当然,任十美和焦俏是有特别保留座的,可讽刺的是,明月与瑞雪互为敌手,以她俩为首的两家妓院,自然不可能和乐融融,围坐一团。
因此四大妓院的座位各立于东南西北四方,而任十美和焦俏的保留座就憾恨地分隔东西了。
任十美一看位置,当场傻眼——隔了一座湖,他看屁啊!
毕竟他来花魁大赛,并不是想看比赛,是看焦俏这位辣美人,顺道收取胜利的,现在要他和她隔湖相望,一句话——没门儿!
他宁可牵紧她的手挤在人群中,看四大美人各自展示她们最傲人、最美丽的一面。
第一个出场的是明月,她身着一袭金色薄纱,健美胴体若隐若现,却一点不显暧昧,反而有一种……
焦俏想了很久,才发觉那是一种融合了艳丽与圣洁的奇特气质,明月还没有表演,就这身装束,已经赢得满堂彩。
焦俏斜睨了任十美一眼。“你倒是下了不少苦心嘛!”
“什么?”他正专注地看着她,他发现她的耳垂上有一颗小痣,好可爱,教人瞧得心痒痒,忍不住想亲上一口。
“你在乱看什么?”她屈肘,给了他小肮一下。
任十美倒吸口冷气,差点把早点都吐出来了。“好端端的,你干么打人?”
“你的明月就要开始表演了,你不认真看,居然还走神……”她气得又在他腰间捏了一记。“你就这么自信她一定能赢?”
“我已经把她本身的优点加强到一百分了,若还是输掉比赛,只能说她运气不好,而我是倒楣选错人,下次换我出题时,我会记取教训,重新赢回来,所以没必要盯着她的比赛看整场吧?”再则,明月哪及得上他身边的她动人。他就是喜欢看焦俏,只爱瞧她,光是与她十指交握,他便觉得幸福满满。
“你……你真是我见过最不负责任的支持者……”
“那我换个说法好了,我若是一直瞧着她,你不吃醋?”他促狭地眨眼。
焦俏立刻面栖红霞,又羞又臊之下,一记肘拐又打过去。
但这回任十美早有准备,即时一掌挡住了她的手肘。
“哇,你谋杀亲夫啊?”
“你胡说什么?我们根本还没成亲。”
“反正是早晚的事。”
“你——卑鄙!”
“跟你学的。”他贫起嘴来也是可以气死人的。
焦俏就被气得火冒三丈,拼命甩手,想要离开这个死不要脸的臭家伙。
但他却似狗皮膏药似的,贴上了,就撕不下来。
“你不想看比赛,我还想看,你别缠着我。”
“看什么?”他闲闲地指着那空荡荡的画舫。“人家都跳完了,现在换……换谁啊?”他问身旁的老兄。“兄台,借问一下,接下来是谁表演?”
“你到底是不是来看花魁赛的,连表演顺序都不知道?”老兄走了,不理他。
焦俏的眼珠子像两枝箭,快把他射穿了。
任十美傻笑。“我再找别人问……”
“免了!你还嫌丢人丢得不够啊?”焦俏很纳闷。“你来双月湖不看花魁赛,到底是来干么的?”
“陪你啊!”他说得理所当然。
她瞬间一愣,那股心如擂鼓乱撞的状况又出现了。
她原来是很生气的,可现下,嘴角却又不觉地牵起一抹喜悦的弧度。这样的表情真是奇怪,但就算是她的怪模怪样,落在他眼里,仍是说不出的美丽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