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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躲猫猫 第23页

作者:董妮

他烦乱地低咆。“我们现在说的是庄子维的问题,而不是……”

“我就是在告诉你,我会答应跟庄子维相亲,除了是受不了我爸妈的日夜叨念外,另一个原因是因为你。”她插口截断他的话。“你以为我没有想过停止爱你吗?可是我做不到。你晓不晓得我去相亲的时候都想着什么?我在想,我快三十了,再多的白马王子梦想也该醒了,我要认清楚你不可能接受我。可是另一方面我又好渴望你会突然出现,就像童话故事里的王子一样来将我带走,那个时候的我同样是分裂的。”

“对不起,我不知道,对不起……”他几乎不敢看她的眼睛,两人相识三年多,不算短了。

那套天蓝色裤装,她已经连续穿了一个多礼拜,把它当成宝一样,只因为那是他送的。

但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为何忽然兴起替她买衣服的念头,就好像他对待冬冬一样……不知不觉间,袁媛在他心底的分量已经和冬冬并列了。

然而,一个人只有一颗心,不该爱两个人,这是错误的。

“不要跟我说抱歉,爱你是我自愿的,我的心告诉我要爱你,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住。”她同意跟别人结婚,甚至发喜帖给他,就是为了要刺激他。

在这段感情里,她使了很多她不敢说出口的手段。

他揉着太阳穴,为什么话题要转到爱不爱上头来?明明他们在讨论的是她包庇威胁犯的事情。

“小媛,这些事我们以后再说好不好?先谈庄子维和他老婆,他们威胁妳是事实,我们也向警局备案了,事情已经不是妳说算了就能算了的。”

“我就是在告诉你我为什么不想追究下去。因为我能体会到他们心里的挣扎,换作我是庄太太,老公在我怀孕时这样待我,我一样会发疯;我若是庄子维,也肯定舍不得老婆因一时糊涂而坐牢。结论就是,他们夫妻太爱对方,又沟通不良,所以导致一连串的麻烦。这也不是什么罪无可恕的事,所以我决定将一切当粉笔字,一把抹掉。”

爱让人疯狂,因此她愿意给别人重新再来的机会,可是……

“警局那边怎么办?”

“放着,让时间将档案蒙上尘埃,像这种小案子,我相信要不了一年半载,谁也不会记起它。”

“妳要我欺骗我那些老同事?”这种不讲义气的事他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那就摆平它,我知道你有管道。”

“我最痛恨使用特权。”

她看着他,眼中有泪水在充盈,但更多的是坚持。“你也可以选择将我供出去,就当我报假案好了。”

“妳……”他怒哼一声,甩头走人。谈不下去了,她用自己逼他,而他……永远不会舍得伤害她。

她望着他燃着怒火的背影越走越远、逐渐消失,好想扑过去、好想问他,他们还能不能继续下去?

可是她不敢,一来,她答应了庄子维,她不能言而无信。二来,他刚才成串的道歉让她体认到,不管他们的距离再近,他可以为她买衣服,可以陪伴她、保护她、宠溺她……唯独,他不能爱她。

不是不爱,是不能。他不愿意对不起冬冬,只好向她说抱歉。

为什么她要爱上这样一个固执不通的男人?偏偏,她到现在还是佩服他的专一。他的拒绝不止没有减轻她对他的爱,反而更令其加深了几分。

有人说,单方面的爱情不可能长久,因为爱情只是一种贺尔蒙失调,随着时间的流逝,再炽烈的爱情也会化为平淡。

但她对郑士衷的爱已经持续了三年多,还在加温中,究竟要到什么时候这份爱才会淡下来?

她又想起了第一次在小鲍园里,她向他搭讪,问他为什么老是坐在秋千上发呆?他说他在悼念已逝的未婚妻,他在小鲍园里向冬冬求婚,冬冬答应了,他们约定婚后要生四个孩子,两男两女,凑成双“好”。但也是在那个小鲍园里,他永远失去了冬冬。

“呜呜……”袁媛抱着头坐在地上,泪水像春天的梅雨,滴滴答答落个不停。

他忘记了,想要四个孩子的人是他……他的愿望,她发誓要替他实现,但是他不记得了,所以就算她想要帮助他梦想成真,也已经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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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两天、三天……袁媛自那天在办公室跟郑士衷说开心事,闹得不欢而散后,至今五天,他没再找过她,她打电话给他,也只能留言。

五天的时间已足够修改师傅把郑士衷送她的衣服补好,补得天衣无缝。

今天,她去拿修补好的衣服,忍不住赞叹师傅的手艺精湛。

她马上换上天蓝色的裤装,衣服还是跟以前一样,却不知郑士衷是否还记得当天为她买衣服时的心情?

她并不在乎他继续爱着冬冬,思念已故的爱人,跟再谈一段新恋情是两码子事。

但郑士衷很固执地认为一生只能爱一次,一颗心只能爱一个人;哪怕恋人已逝,情不变,否则就是负心。

如果照他的想法,这个世界上所有展开第二春的人都是无情人了。

毖妇不能再嫁、鳏夫不得再娶,这跟封建时期,男人用一块贞节牌坊绑住一个女人的终生幸福有何差别?

以前,他们曾经一同出游,到大甲参观三级古迹林春娘女士的贞节牌坊,也看过金门的邱良功母节孝坊;那时他很感慨地说,每一座贞节牌坊都是用女人无数的青春跟血汗铸成的。

她问过他,赞不赞成守贞守节这种事,他大笑地说:“我太爷爷、爷爷、爸爸、到我都干过警察,我爷爷因公殉职,女乃女乃守寡养大我爸,后来我爸也殉职了,留下我妈,继续守寡养我,我女乃女乃说女人就是要守贞,我才不管,守不守是个人的事,我二十岁的时候我妈才三十八耶!守到死,孤伶伶一个,多可怕?所以女乃女乃一死,我就从老家把我妈接出来,让她去读国中、高中,一直到上空大,认识了刘叔叔,她还不敢让我知道,其实天大的规矩能比一个活人的快乐重要吗?我直接就帮他们把婚礼办了,送他们去度蜜月,人生就是要快活。”而年前,他母亲过世,继父才六十出头,他也告诉继父,如果寂寞想找老伴,只管加油,不必顾虑他。

她还记得他当时的骄傲,那种敢跟天争的气势令她深深迷恋不已。

如果他可以认同母亲再嫁,为什么无法在思念亡故的未婚妻同时,再接受她的爱?

是因为她终究不是他真正心爱的人吗?可是这套衣服怎么解释?他不送女孩子东西的,除非是心里真正在乎的人。

新欢始终不如旧爱吗?

三年多的感情和追逐,到头来终究是一场空?

她想放弃了,她好累,但就像她每天打开衣柜,看着整排的衣服,还是这套天蓝色的裤装最顺心一样,她的心不受她控制,就是想他,又能怎么办?

静待时间把感情冲淡?或许吧!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永远不变的,苍海都能变桑田,更何况是一份感情。

只是她不晓得,待情爱转薄的时候,她是否已是发白齿摇?

突然——

“半夜醒来,看着你熟睡面容,规律的呼吸,像是无忧的孩童,我是如此深爱着你,轻轻拥你在怀中,突然有个念头,和你生个baby,那有多快乐……”

这首叶欢的《你的宝贝》是她的手机铃声,也是她心底最深切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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